梁博覺得很可笑,鬆開我的手。
潑墨的眸子透出點點的複雜的笑意:“安紅豆,我是挺想和你在一起,但趁火打劫這種事我沒打算做。我還沒下作到這個份兒上,用不著你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給我獻身。”
“我……”我啞口無言,想要解釋卻發現他笑意過後的難堪。
“你少他媽侮辱老子對你的感情,腦子進水吧你?行了,我去試試看吧,成不成我不敢肯定。”梁博站起身來,眉頭稍稍擰著。
我忽然想起了什麼,拉住他,從床頭的包裏掏出一張卡塞到他手裏:“麻煩你幫我找到雪兒,把這個給她。”
卡裏還有幾萬塊錢,之前方國勝定期會往裏邊彙錢,這張卡我一直沒用過,算是我最後的一點錢,雪兒的災難因我而起,這些錢我知道遠遠不夠,可是這已經是我能盡的最後一點力。
梁博把卡接過去上翻下翻的看了看,又塞進我包裏。
我迷惘的看著他,他彎腰拉起我的手吻了吻,重新放回被子裏幫我掖好被子角:“這是你的棺材本,自己留著吧。”
鬆開我的手大步離去,空氣中還留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和病房裏消毒水的味道融合,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梁博走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坐在病床上發呆,想著讓梁博去做的事,到底能有幾分勝算。
一旦人被逼到絕路,也就顧及不上那麼多了。
對麵病房裏住著喝酒喝到胃穿孔的人,女兒來看他時很生氣,但短暫的生氣過後又死死的拉著他的手,哄他以後不要再喝酒,家裏的錢已經夠花了,不讓他再為了養活妻兒再拚命應酬。
看著看著,我不自覺的用力咬緊牙關,最終還是沒忍住掉出眼淚。
我,我們這些人畢生所求,不過是想有個溫暖的地方可以依靠,隻不過就是如此而已。
我也想有一個家,想每個學期回家看到爸媽做了滿桌子菜,生病時爸媽擔心的守在床前,想跟爸爸一起爬山下棋,想跟媽媽一起研究做飯的技巧。
我曾經那麼愛李睿。
就是因為他僅是我生命中遇到的唯一一束光芒,可以溫暖我可以照亮我的光芒,我隻是想他那麼好的人,是不是我努力的靠近一點點,就可以讓我也變的好一點,是不是也可以讓我不幸的人生有一絲希望?
錯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
病房裏安靜的隻聽得到我抽泣的聲音,我咬著被子,驚覺自己好久沒這麼哭過了,我實在太難受,太難受了。
這兩三年來所有豎起的冷漠和堅強,在這一瞬間崩塌淪陷。看著對麵病房裏那些即便生病,也洋溢著的幸福笑容,我才越發覺得自己是多麼可憐,可憐的讓我難過。
擦幹眼淚的時候,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道身影。
他站在病房門口滿眼痛苦的凝視著我,眼底有晶瑩在緩緩的滾動,好久沒有從他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
幻覺麼?
我拚命閉了閉眼,想把這張臉隔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