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住腳步,目視前方不遠的號房,笑的坦然又淒涼,也許是夜風蕭瑟,說出來的話瞬間就碎在了空氣裏:“是不是我殺的都不要緊,即便不是,在你看來我也比殺人凶手更惡毒,對吧?”
有幾輛車子開過來,應該是檢查領導的車,獄警推搡著我讓我趕緊走。我也沒再回頭去看車裏坐著的李睿,隻是在路過大門時,背後一道喧囂的車子引擎聲,帶動的風吹亂我的頭發,黑色的車影幾乎是從我身邊擦過,沒有減速也沒有絲毫停留。
等我回號房之後,蘇雅問我怎麼回事。
我沒跟她多說什麼,推脫說自己累了想休息,然後躺在床鋪上蒙著被子,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團漆黑,過了許久才覺得有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分明已經要劃清界限,可是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心底還是會酸楚的要命。
一直到很晚,才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轉天是可以接見的時間,早上收拾過東西之後洗漱完畢,各自坐在床上等獄警過來叫號出去見家人或者朋友,按照往常的順序,我們這個號房是比較靠前的,等我把毛巾搭在架子上,回頭就看到王小九手裏捏著一封信,很不安的把信來回折疊,拿出來又塞到枕頭下,又拿出來。
“想送信出去?”我走過去,好奇的問了一句。
接觸時間久了,我知道王小九的性格,社會曆練多年又在看守所待了這麼久,從一開始的憤憤不平和委屈無助,到現在的冷漠,她臉上很難再出現什麼不安的表情。
看到她這樣,我覺得挺奇怪。
“沒什麼。”王小九攏了一把頭發,冷漠的回應了一句把頭撇到一邊。
我目光一垂,看到她把剛才那封信不動聲色的塞回枕頭下麵,一向冷漠的眼底有有些閃爍。
“需要我幫忙你就說話。”我也不好再問太多。
我知道王小九在外邊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聽說她爸媽離婚很多年了,離婚的時候她爸媽隻要了她妹妹,沒要她,所以她出事到現在,家裏人甚至都沒來看過一眼,包括她妹妹都不知道。
一個人在痛到極致的時候,想念的永遠是那個跟你最親近的人。
我想,她藏起來的信應該是想給她妹妹的,不過因為沒人來看她,所以這封信一直就沒送出去。
隻是這種事我也不好明說,回到自己床鋪上等著叫號。
蘇雅和那兩個胖女人最先被叫出去,其他號房有人回來後,我才被叫號出去,獄警打開門放我出去時,背後忽然傳來王小九倉促的聲音:“5號床!”
“嗯?”我頓住腳步回頭。
她窘促的搓了搓手,咬著下唇滿眼忐忑,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能幫我個忙嗎?”
從我進這個號房開始,還是第一次聽她這麼客氣的說話。
我點頭:“好。”
她說有一封信是寫給她妹妹的,雖然她從小到大和她妹妹的關係都相處的不好,但她妹妹現在的男朋友是個律師,她想讓我幫忙送一封信出去,這封信是給她妹妹的,希望她妹妹看在姐妹的情分上,幫她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