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前庭又刮起了一陣風來。不是很猛,但甚是刺骨。凍得在場的那群五顏六色都瑟縮了好一會,薄薄的一層衣布就在風中晃蕩著,像極了冬日裏的那些蔫花枯草,搖搖晃晃,禁不起霜打,於是掛上了幾許破布條。
又是‘唔’的一聲痛苦的嗚咽。
那人的身上更是單薄,怕是更禁不起這樣的風吹。可身邊又不見其他的保暖之物,她就隻能將身子蜷縮得更緊了,期期艾艾地靠著冰冷的牆壁,隻希望能夠尋得愈多的溫暖。
“你們可以端盆熱水來麼?如果……可以的話,請再給快巾布罷。”朱砂扭頭看向那群五顏六色,“隻要能擦洗的,就可以了。”
她們互相對視了一番後,雖然不解,但還是有一兩個人進去拿了。
很快,那些朱砂的所需用品都拿了出來。
朱砂道了聲謝,將那些全都接過,擰著沾濕的巾布,眼尾勾笑,“你莫怕,我就想幫你擦洗一下,我輕輕地,放心……”
眾人看著朱砂的這個行為,也都驚訝不已,沒想到這公主經她們那番的講解了後,還敢去靠近。
“啊……啊……”那人見著朱砂逐漸伸向她臉龐的手,原本安靜的身體愈加顫抖,然後左右搖晃著地大叫著。
原本還是坐著的,現在就直接趴在了地上,情緒波動起伏跌宕,很是不穩定。
“哎呀,公主,你看吧,她就是不讓人去靠近,”綠色衣服向前小心地邁了一小步,細若蚊聲地說道:“要我說,公主,您還是別靠近她了……”
黃衣服的女子也附和著,“對呐,對呐,如果不是她手腳都不能動,估計指定就要對你動手了,這太危險了!”
好一會寂靜,朱砂也不吭聲,她在等那人安靜下來。
不知怎的,看著這人手腳不能動,朱砂便想到了她的母親,也不知被挑了手筋後,她現在過得怎樣。
朱砂不知,也不敢去想象。
她隻是看著那團的黑乎乎目不轉睛,思緒一片混亂,又或許早已飄向了不知明的遠方。
可能是朱砂的目光太多灼熱,也或許是別的什麼。那團黑乎乎緩緩地抬起了頭,偷偷地打量著朱砂。
湊巧地,朱砂這時也剛好拉回了思緒,於是兩眼對視。
朱砂驀地發現,這人的眸子很是清明,這時哪兒有傻子的迷糊勁兒。就這麼的對視不過三秒,那人就慌慌張張地低下了頭,像是受到了好些的驚嚇那般。
可是……朱砂分明在她低頭地那一瞬間抓到了她一絲心虛。
她好像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我就輕輕地擦,不弄疼你,可以麼?”朱砂舉著那塊布,很是有耐心地一步步輕慰著。
“公主,她聽不懂的,你這麼說她還是不會讓你靠得她太近的。”
又是一陣的靜謐,無人回答。
“那算了,我不擦了。”
朱砂將那塊布直接放進了盆裏,“我可以進裏麵一會兒麼?”
她指了一下內殿。
“當然。”
好久不曾出聲的橙紅色衣服冷聲答道,麵上依舊是漠色,“不過要你自己收拾房間,裏麵可沒仆人照顧你……”
話剛落,她就幹淨利落地轉身進去了,如果再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她的嘴唇是發紫的,指間也被冷得輕顫。
大家也都在這冷風中陪著朱砂說了好一會兒,如今真是冷極,便一個個的接連散開了。
這時朱砂才發覺,這些冷宮裏的妃子娘娘,也還都挺溫和的。
但她不曉得的是,這些嬪妃中的她們,誰曾不是父母中的掌中寶,心頭肉。可再嬌貴,也隻需在這無人伺候,連著吃穿都成問題的冷宮裏待上個把月,也都被耗完了脾氣,磨掉了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