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喜歡你這個傻丫頭(1)(1 / 3)

偏偏喜歡你這個傻丫頭(1)

站在帳外,體味著什麼叫作心急如焚,什麼叫度日如年,薩雲蘿隻覺一分一秒都心焦難受。時不時的扭頭看向大帳,鮮於青雲何時才能出來?不知過了多久,帳簾輕動,薩雲蘿猛然回頭,鮮於青雲走出來。

大戰開始,傷員便沒間斷過,鮮於青雲和手下的醫官已經無眠無休,替傷員包紮清理,配藥喂服,再抬上船送回南部大營。如此周而複始,已是疲憊不堪。出了大帳,抬眼看到女帝還站在帳外,臉上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輕聲說道:“已經清理包紮,上了藥,也安排人去煎藥了,若是醒來不發高熱,應該很快就會好,陛下不必擔憂。”

薩雲蘿看著鮮於青雲滿是疲倦的臉容輕輕點點頭,有些心疼,戰爭苦了多少人啊!低低歎息一聲,隨即說道:“你也盡量找時間休息吧,不要累倒,大軍的醫藥可全靠你這個神醫呢。”

又是低低一笑,鮮於青雲心裏一陣暖流緩緩滑過,至少她還看得到,她還注意到自己多日不得休眠,隻要她心裏有自己,即使無法牽手,便也足矣。鮮於青雲突然發現,自己的願望真的是越來越微小……看了看女帝關切的眼神,不由點了點頭,施禮疾步而走,那邊大帳還躺著一個不知賢王李政,也不知醒來沒有,趕緊去看看再說。

看著鮮於青雲匆匆而去的背影,近來真是苦了他,卻始終沒有一句怨言。薩雲蘿低首垂眸,微微歎口氣,想到大冰山還在帳中,轉身便想往帳內去,不想腳下突然一軟,身子便欲傾倒。嚇得紅玉趕緊上前扶住,急急說道:“陛下小心。”

“沒事,可能站得久了,腳軟腿麻的,慢些就好了。”薩雲蘿這才驚覺自己確是站了很長一段時間,有些自嘲的笑笑,讓紅玉扶著自己慢慢走進帳篷。

大冰山的傷已經被包裹好,血衣被剝下,上半身隻裹著一條寬大的白布,並沒有著衣衫。身側的紅玉似乎有些不自在,微微側了目。才發現小丫頭真的有些別扭,薩雲蘿想了想,不由有些發笑,原來大冰山沒有穿上衣,紅玉感覺害臊呢。

薩雲蘿這才意識到紅玉還是未出閣的黃花閨女,雖說練武的人不太在意這些,但畢竟時代有局限性,且大冰山又是一國君王,自己還是不要為難她,看了看紅玉便說道:“朕坐下歇歇就好,無妨,你去帳外等朕吧。”

紅玉眼皮也沒有抬,低低應了一聲,把女帝扶到床邊坐了,答應著便走了出去。

紅玉走後,薩雲蘿在旁邊坐下來,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大冰山,輕輕伸手,慢慢將他臉上的麵具摘下來。大冰山很安靜的躺著,劍眉皺起,碧藍海緊閉,臉色蒼白,似乎昏迷中也在忍受痛苦。薩雲蘿心裏驀然一痛,他可是為了答應自己的話才那般拚命?若不是自己堅持要救李政,他也不會如此……

低低一歎,手不由自主地撫上了那張線條如雕刻般的臉,沿著眉眼輕輕遊移,這樣安靜的有些反常,沉睡不醒的大冰山對自己來說太過陌生,沒有了最早的冷漠,沒有了先前的霸道,沒有了往日的無賴,也沒有了緊張又討好的笑容……薩雲蘿低頭微微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眼裏似乎蒙上了一層水霧,模模糊糊,大冰山的麵容都快看不清。

兀自靜靜坐了一會,帳外侍女稟報藥煎好,薩雲蘿讓侍女進來,退到一邊看著侍女用湯匙盛了藥送到大冰山唇邊,可是大冰山緊閉雙唇,藥根本喂不到口中。侍女微微直起腰身,很是無措地看著女帝,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給朕吧,你們先下去,”薩雲蘿看了看侍女,隻得無奈的遣退她們。待侍女退下去,薩雲蘿方扭頭看著大冰山,撇撇嘴自語道:“平時看著那麼厲害,你也有今天?今日就不該同意讓你去,早該知道你不會讓朕省心……都這副模樣還能吃豆腐是不是?真是無賴……”(白眼狼沒創意,狗血橋段經典場景,美女救英雄,哢哢哢……咳咳!狼太過得意忘形,被口水嗆著了。)

自己說完,拿過碗試了試熱度,先嚐了嚐,皺著眉喝了一大口,撬開大冰山的牙齒慢慢喂哺進去。喝完一小碗藥,苦的薩雲蘿直張口吹氣,這條鹹魚,到底放了多少黃連?若不是這樣時候,還真有些懷疑是因為和大冰山不對盤,所以特地多放了黃連苦藥呢,好苦!

郢州城一戰,大齊徹底淪陷。賢王跳城牆自盡,幼主是個尚不通世事的娃娃,郢州除去皇宮內城,不過三個多時辰便落入了大唐鐵騎之手。

初蒙一邊令手下將軍迅速占領郢州城的要塞、城防各處,打掃戰場,平定小股反抗的大齊軍,一邊貼出安民告示。

而大齊皇宮內被看押的彥如畫聞聽到外城消息,特別是得知賢王以身殉國,不由沉沉地歎了口氣,大齊亡國,大勢已去,再多做掙紮也是無益。如今皇宮再無有權勢之人,唯獨隻有自己和皇兒,皇兒……隨即令人遞出降書順表,大齊朝廷徹底向大唐女帝低下了驕傲的頭顱。

第二天一早,太陽剛剛從地平線升起,依舊透著絲絲涼意灑落郢州城。

城牆坍塌,街上彌漫著血腥味,城裏的百姓每每經過,皆是垂首,而且盡量窩在家中不出門。經過一夜的清理,城內已整潔了一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大唐侍衛靜立兩邊,大唐女帝的車駕正緩緩駛入。

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耀出炫目光華,俯瞰著悲歡塵世,昔日的大齊都城沐浴在一片肅穆之中。

浩瀚山河,除舊換新,文臣武將高呼之聲震徹雲霄。隨著幾聲禮炮高鳴,帝都北門乾華門大開,萬眾矚目,大唐女帝在侍衛的簇擁下緩步而入。

沒有盛裝華服,大唐女帝一身白衣勝雪,纖塵不染,飄逸清華,也沒有坐鸞禦,漫步邁上了柔軟的錦毯。

大唐二十萬鐵騎已經連夜退出城去,隨行的隻是鮮於青雲帶領的幾千名護駕的虎賁衛。隻是這幾千人已經金甲明戟,耀目光寒,郢州籠罩在肅穆森嚴的陣勢下,卻因風華絕代的大唐女帝的出現,不經意間化解了一些冷意。隨意的著裝,不像接手一個國家而來,而是閑庭信步,所過之處,一片雲淡風清。

紅毯長路的盡頭,是將代表大齊大王玉璽高舉過頂的大齊鴻臚寺正卿上官禮,受王太後及幼主所托,敬獻降書順表。旁邊是一個抱著小小幼主的侍女,過於緊張,侍女很是不安的微微發抖。大唐女帝一路向前,緩慢卻步履穩健,神色平靜,精致的眉眼唇邊隱隱帶著笑意。

那代表至尊皇權的華蓋龍幡,天威浩然,天子儀仗旁,小小的幼兒正迷糊的安睡,時不時蹭動著小腦袋,複又迷糊睡去。看著那尚在睡覺的小小幼兒,薩雲蘿不由微微歎了口氣,這樣一條通天大路上,自己形隻影單獨自前行,而路的盡頭,那樣一個幼小的孩子何其無辜?

看到那個孩子,就想到了自己的寶寶,無論如何,都不願自己的寶寶像他那樣,明明該有個快樂的童年,明明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卻偏偏被披上了神聖的皇權外衣,成為一國之君。

距離越來越近,旁邊俯首站立的大齊降臣,人人噤聲,心底寒涼。勝者王侯敗者寇,王太後寧願一死也不來給女帝下跪,這大唐女帝若是雷霆震怒,遷怒於幼主,那她會怎樣處罰這亡國的主子?命人殺死還是就地摔死?想著這個可憐幼主的下一刻命運,眾人皆提心吊膽,不敢再想。

空氣很凝重,緊張的隻聽到人狂咽口水的聲音,薩雲蘿唇角輕揚,臉上出人意料地掠開淡淡笑意。舉步邁上最後一層台階,臨風而立。四周唯聞衣衫旌旗獵獵輕響,須臾,上官禮跪拜如儀,揚聲說道:“臣上官禮,代我主向陛下敬獻降書順表,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淺淺一笑,薩雲蘿輕輕抬手,淡淡說道:“上官大人辛苦了。”女帝身邊女官雙手接過來,退到一邊。。

順降大典有條不紊地按著預期安排緩緩進行。

鍾罄鼓樂聲中,大齊幼主李炎突然被吵醒,侍女自然不敢拿大,連忙將四歲的李炎放到地上,悄悄拉著他的手,示意他跪下。李炎年紀尚幼,還不懂事,再加上剛剛被吵醒,頓時哇哇大哭起來,急的侍女差點也跟著哭了,周圍眾人的心皆提到了嗓子眼,這幼主哭的實在不是時候,也不知大唐女帝會如何處罰。

薩雲蘿淡淡看了一眼,對侍女擺擺手道:“不要勉強他。”說著,含笑看著李炎。李炎雖年幼無知,發現平時帶自己玩耍的宮女很是嚴肅,而且那麼多人……似乎意識到什麼,不敢再哭,有些膽怯地拉著侍女的手,可憐兮兮的看著薩雲蘿。

一旁的大齊眾臣擔心地看著幼主和大唐女帝,卻隻見女帝依舊顏若和風,既沒有生氣,也沒有斥責,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示意典禮進行下去。

他們哪裏知道,看到那個年幼的孩子,就想起自己快滿三歲的寶寶,就算大齊宮中所有人該殺該砍,這個年幼的孩子卻依舊是最無辜的一個,自己,又怎能忍心傷害他呢?

巳時二刻,禮成。薩雲蘿站在高高的玉階上,看著風和日麗照郢州,不由露出一抹笑意,兵戈息,戰事止,從此大齊歸唐。雖然事情並沒有按照自己的希望發生,雖然依舊是大唐鐵騎的努力才換來了勝利,但是一夜之間,換來的卻是以後的安定祥和,山河依舊枕風流。自己離著當初的夢想似乎又近來一步。

而後,薩雲蘿下令,除去那些趨炎附勢追隨彥家父女的佞臣,其餘大齊降臣一視同仁,各地方官願意留任的,經朝廷考察,廉清正者皆官升一級,繼續留任原職,貪贓枉法害民者革職查辦;中央政府官員,因為有嚴牧之作為內線,已經早早考察清楚,有真才實學者,願意歸唐的,或者留任或者隨駕長安另行安排,很快將惴惴不安的大齊朝臣安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