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新春正月,但是平江城卻沒多少過節的氣氛,每一條大街上,都有幾個官兵四處巡邏,這樣的狀況已經持續三四天,但是高強度的搜查下仿佛也沒有多少收效。人們不在乎世子受誰刺殺,而是紛紛討論著,暄王府的世子怎麼突然來這裏求學?青州離此地頗遠,秦雅樓琴社不過是本地一個十分普通的琴社,教琴的還是兩個十分年輕的小琴師,值得跑那麼遠過來拜師嗎?
且不管刺客的事情,徐紫溪揚秦雅樓聲名的目的倒是達到了。
紛亂的大街背後,一個無人在意的小胡同處,有些雜亂,一些木料靠牆放著,被木材遮擋的胡同內裏,一個男人靠牆站著,兩手抱胸,在想些什麼。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麵容並不年輕,若是放在江湖中,無論他武功如何,都應當算是一個前輩了。若是蘇榮在此,更加會驚訝萬分,這個人就是他那天雪夜中遇到的會飛的高手。此刻他麵沉如水,有些憤恨的自言自語:“哪一方勢力偏在這種時候惹事,還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可惡,滿街的官兵,哪個壞人還敢在外麵晃?”
他說話的時候,因為有些激動,加上壓抑的聲量,身體不自覺便繃緊了,牆壁輕輕晃了一下,地麵的灰塵無端的飛舞起來,將他包圍在迷霧中。這是強橫的真氣帶動的力量。
“嗬嗬,誰能想到,堂堂慕容家家主躲在這種鬼地方?”低沉帶著戲謔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一個人影緩緩走進胡同。
聽見他的話,中年男人——那人口中的慕容家主臉色不善,斜眼看著走來的人影,光線照出了那人的輪廓,一口說破他的身份,如同高人登場一般。來者一身麻布衣衫,十分簡樸,但是衣著整潔,頭發也妥善梳理,雖然不過是簡單用簪子紮起來。他整個人便如同一個窮苦的讀書人,雖然打理整潔但看著讓人覺得落魄。
“給你一個說明來意的機會,不然別怪我殺人滅口。”慕容家主語氣平淡的說道,殺氣彌漫了整個小胡同。
“嗬嗬嗬,皇刀落處,武者不敢犯禁。”
慕容瞳孔猛然一縮,脫口而出:“秘刀客!”
那人不置可否,但顯然慕容沒有說錯,事實上也不可能說錯,他說出的話便是朝廷秘刀客建立最初便立下的警示語。
慕容隻是驚訝了一下,但很快冷靜下來,淡淡問道:“秘刀客規定的犯禁標準,我可未曾觸犯。”
“非為此而來,我想告訴你,公主許諾的東西已經到了,而你的進度,卻是如何?”秘刀客眯起眼睛,微笑道,“三個月了,這就是慕容家主做事的效率?”
慕容家主再次臉色一變,不能保持平淡,有些驚訝的說道:“公主殿下竟是讓你們送過來?”
“呀,可不是喔。我可沒說東西在我這裏。”
這名秘刀客臉色平淡,語氣自始自終都帶著戲謔。慕容家主也非好脾氣的人,目光落在秘刀客身上,氣機鎖定。雖然秘刀客臉色平靜,卻始終承受著無比沉重的壓力,他說話的對象,是當今武林少有的武林宗師級別的武者。即便顧忌秘刀客的背景,也不代表著會怕一個普通的秘刀客。
兩個人的談話無人可知,就隻發生在小巷子之內,此後,因為公主許諾之物的抵達,平江城越發不平靜。
此時琴社之中,依然十分清靜,琴房之內,徐紫溪一曲彈罷,掌聲便響了起來。
世子劉廣站在一旁,一臉興奮的鼓掌大笑,目光看著少女琴師,稱讚道:“不愧是父王讚口不絕的天才琴師,果然厲害。”
“世子謬讚了。”徐紫溪很平淡的回應道,一如幾個月前初臨琴社時候的態度,冷淡得很。
“唉,今後若是跟隨徐姑娘學琴,必然大有收獲啊。”
“多謝世子厚愛了,我需要負責琴社許多琴者學習。師兄比我習琴更久,隨他學習才更好,況且,暄王殿下口中的天才琴師,也應當是蘇榮師兄才對。”她說著便看向對麵同樣站著的蘇榮,笑了笑。劉廣看著她呆了一下,卻是沒有立即順著她的目光去看蘇榮。
“世子殿下,今後還請多指教。”蘇榮十分正式施了一禮,是文人的禮節。劉廣回以同樣的禮節,然後笑道:“可惜了,不能隨美人習琴。哈哈,當然,不是嫌棄蘇先生哈,你懂的。”
蘇榮微微一笑:“無妨的。”
劉廣隨意的坐到席上,麵對著徐紫溪說道:“徐姑娘,再來一曲?”
“可。”
徐紫溪再度撫琴,琴聲悠悠,在琴房內外縈繞。蘇榮也坐到一旁,雙手輕輕放到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