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青春務必要濃墨重彩一些才好,這樣人生的畫卷上才不會是純白色,沒有一點痕跡。
相比之下,胡雪更寧願自己的人生畫卷是一張白紙,她自小不是一個喜歡人生波瀾起伏的人,小時候的她更寧願和父母一起安安靜靜地吃一頓飯,而不是像別的小朋友在外麵瘋鬧遊戲,在她看來平淡的生活才是最難求的,家庭的溫暖更是一生難求。
她最喜歡的生活不過是最普通的生活:每天當天空開始出現魚肚白時穿衣起床,迎著初升的太陽,迎著朝露,迎著滿天的紅霞,呼吸著清晨城市清新的空氣,路上行人很少,有晨練的人偶爾路過,朝她露出一個輕輕的微笑,然後繼續沿著馬路邊緣晨跑,她一個人快樂自由地行走在上班的路上,哼著小曲,然後是忙碌充實的一天,每天有成長,每天都在進步,夜晚八九點的時候她披著一身皎潔的月光,穿過繁華嬉鬧的街道,一對對手牽手的情侶從她身旁穿梭而過,她一身輕鬆地回家,腳步輕快,回家做一兩個自己喜歡的小菜,一碗白米飯,在手機裏熟悉的音樂中享受美美的晚餐與難得的靜謐,如果時間尚早的話,吃完飯後到附近慢悠悠地轉上兩圈,不必急著回家。
如果生命中從沒有出現過那個人,或許現在她的生活會更美滿,可就是因為那一點點缺口,她平平淡淡的青春才有了一點亮色。
回到家裏時,家裏的鬧鍾已經指向十一點了,胡雪簡單地洗漱了一下,躺倒在那張沒有一絲溫度的冰冷被窩裏,習慣性地打開床頭的台燈,然後在昏黃的燈光中慢慢入睡。昏暗的光線投射在她臉上,她的整個五官都顯得異常安靜而祥和,可是那點光畢竟太微弱,怎麼也照不進她心裏。
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在這靜謐的夜晚顯得格外地突兀,胡雪的心裏閃過一絲驚喜,幾乎是立刻拿起了手機,可是眼裏的光卻慢慢淡了下去,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接起了電話。
電話的另一端吳哲晗自嘲地開口,“我以為你不會接電話呢,沒想到你接了。”
胡雪公式化的口音,“找我有什麼事?”
“胡雪,你,可不可以假裝在意我一點,哪怕一點點也好。”永遠得不到觀眾歡心的演員,在舞台上更加賣力,可是卻始終都得不到認可,心也一點一點地變冷,可是吳哲晗的心早已在無數次碰壁後變得更加堅硬,唯有百毒不侵才能見到一丁點陽光。
吳城的聲音裏有化不去的傷痛,連胡雪都能感覺到他語氣裏的傷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也不想傷他,應該說她從未想過去傷害一個本不該有交集的人,可是感情的事,總是最能無意傷人,殺人不見血,它就像毒藥,一點一點滲入骨髓。
胡雪沒有回答,電話也沒有掛斷,兩端都是沉默,靜得能聽見兩人的呼吸,她猛地拉開門,果然見到他的車子停在門外。
吳哲晗在車內慢慢吐出煙圈,眼神望著她走過來的方向,扯出一個微笑,“哈哈,還是被你發現了,我隻是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