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現在越來越習慣李成一路上的嘰嘰喳喳,偶爾他不說話反而會有點不自在。大多數時候,對於李成講了一次又一次的笑話,她保持沉默,偶爾她也會回過頭來看著他,“怎麼老是這兩個笑話,李成,可不可以換一個?”
李成尷尬地低下頭,臉上滿是窘迫,他的小腦袋瓜裏就隻存了兩個笑話。
下課時間,李成總愛拉著胡雪出去玩,以前胡雪總是怎麼也不肯出去,靜靜地坐著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發呆。後來實在被他吵得不耐煩,胡雪隻好乖乖地跟著他出去。
吳哲晗看到兩人相依坐在操場上,不知道在說什麼有趣的事情,胡雪輕輕地笑,陽光灑在她美好的側臉上,仿佛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她的臉頰微紅,不知是不是頭頂太陽太大的緣故,她的臉此時生動而朝氣,連臉上細小的絨毛也清晰可見。這還是以前的那個她嗎,是她又好像不是她,現在的她有什麼地方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原來她也是會笑的,隻是那個笑容不是屬於他。麵對他,她永遠是一副淡淡的樣子,無喜無悲。一時間吳哲晗覺得那笑容刺眼極了,真難看,他想。他的心裏一陣堵得慌,心口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越來越喘不過氣來。吳哲晗煩惱地抓抓頭發,撇撇嘴。
那個男孩子有什麼好的,想到這裏,他的心裏有一種很不舒坦的感覺在慢慢延伸,就像被一條毒蟲咬過一般,疼痛四處蔓延。幾個玩的要好的男孩子走過來拉他出去玩彈珠,他也興趣乏乏,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幾個人一起扯著他的袖子,“吳哲晗,去吧!去吧!坐在這裏多無聊啊!”
吳哲晗很不耐煩,把袖子拉出來,提高分貝說道,“我都說了我不想去!不要再來煩我!”
幾個人看他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望著窗外某個方向發呆,以為他是因為晚上沒睡好而心情不好,見慣了他的大少爺脾氣便也不再說什麼,拿起彈珠興高采烈地出去了。
整個上課時間,吳哲晗都不知道在想什麼,直直地望著坐在斜前方的胡雪瘦弱的背影出神,她可真瘦啊,隔這麼遠都可見她瘦削的背脊,她的長發烏黑如海藻一般,隨便紮了個馬尾,露出脖頸那裏一截白皙的皮膚,發梢垂落在後排的課桌上,有美好的弧度,看著她垂下的發尾,他心裏一股癢意,突然很想伸手觸摸一下她的發尾,進而羨慕起坐在她後排的那位同學。她低著頭也不聽課,不知道在想什麼。
吳哲晗一直處於神遊的狀態,直到老師扔出去的粉筆頭正好打中他的額頭,他頓時痛得輕聲咒罵了一聲,回過神來,看向正前方。
老師在講台上望著他,“吳哲晗,你來重複一下老師剛剛講了什麼?”
吳哲晗不情願地站起來,眼睛望向身旁的人,發出求救的信號。同桌小聲地提醒他,他聽不清把頭稍微低下一點,還是聽不清,他把頭再低下一點。直到桌子上有了一片陰影,他才慢慢轉過頭去。
老師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課桌旁邊,正惱怒地看著他。他才明白過來剛才同桌一直在用唇形告訴他:老師走過來了!老師看他低下了頭,一副認錯的樣子,想到他一直是班上的學習尖子,成績也是名列前茅,便不再說什麼了,走回到講台上,說,“吳哲晗,以後上課時間不準再開小差。坐下吧!好好聽講!”
吳哲晗坐下時不自覺地往胡雪的方向輕掃了一眼,剛剛他站起來的時候班上的目光都聚集過來,有好奇的,有看熱鬧的,還有出於擔心的,可是她卻始終不曾轉過一次頭,連臉稍稍側過來都沒有,隻有她從來不把他放在眼裏。想到這裏,他的心不禁有些微微失落與惆悵。
放學後,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地走了,教室裏就隻剩下了胡雪、李成還有吳哲晗他們一幫人。胡雪不喜歡孤兒院冷清的空氣因而一直走得比較遲,能晚點回就晚點回,可是吳哲晗走得晚就很奇怪了,他一直都是幾乎老師一喊“下課”就跟著老師的腳步一起出門的積極分子,今天卻奇怪地下課後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就像是一場博弈一樣,她不動,吳哲晗也不動,在心裏較著勁,可是似乎這場博弈裏認真地隻有他一個人,胡雪一直在很認真地和李成說笑,他注意到她笑起來的時候左臉頰帶著淺淺的酒窩,他心裏堵著一口氣,怎麼也順不上來,他才不會承認她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