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本該是很美也很應景的詩句,可惜,他們陪著方靜南從黃昏等到日落西山又等到月上中天,那位神秘人還是沒有出現。
周紫朔不無擔憂地瞄了瞄身側之人。方靜南緊抿著唇,一眨不眨地望著來路,不時喝一口水,潤潤幹澀的嘴唇,雙手無意識地用力絞著包袱帶子。
“他會不會不來了?”終於她忍不住小聲問,眼中滿是不忍。
“不會的,”方靜南目光堅定,卻不知這斬釘截鐵的語氣是為了說服周紫朔還是為了說服她自己,“他一定會……”一句話未說完,她突然按住腹部,蜷著腰,額上不多時便滲出豆大的虛汗來,顯然是很痛。
慌忙伸手扶住她,認真看看她的麵色,周紫朔聲音微顫,“你中毒了?來之前你吃了什麼?”
忽然,目光落到從她緊緊攥著的水囊上,周紫朔目光一閃劈手奪過她手中的水囊,拔掉塞子。鼻中嗅到一股極淡的甜味,周紫朔瞬間變了臉色——這味道別人或許不熟,她卻不知說該說有幸還是不幸的曾經接觸過。
緩緩放下水囊,對上蕭昀展不知所措的目光微微搖了搖頭,沉聲道,“這水裏有毒,雖然量很小,但……應該是氰化鉀一類的劇毒。”
蕭昀展握了握拳,雖然不知道“氰化鉀”是什麼東西,但劇毒二字他還是聽得懂的。心情一時間複雜得無法言喻。
“這水囊是誰給你的?”努力控製住自己聲音裏的顫抖,周紫朔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方靜南沒有回答,似乎是因為劇痛而無法言語,但那一閃而過的神情又如何逃得過周紫朔的眼睛。幾乎是一瞬,她便想到了故事的真相,但……她垂下眼眸,這一次她真的很希望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是他?他在水裏下了毒?”她問。
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方靜南尖叫,“不可能!”
這一聲否定卻諷刺地給了她肯定,她搖搖頭,“不對,不是在水裏下毒,應該是把事先把毒塗在了水囊內側。這水囊是他替你準備的,對嗎?”
“不可能!一定……一定是哪裏出了錯。他不可能會殺我。”方靜南拚命搖頭,淚水卻不受控製的奪眶而出,“他答應要帶我離開的,他答應我,要和我一起……一起……”
眼前的景色因為淚水而變得模糊扭曲,意識迷蒙間,她似乎看見……
“我們真的做錯了,我們回頭吧。別在錯下去了,好不好。”
“回頭?”他苦笑著搖搖頭,“路已經走了一大半,是多是錯已經沒有分別,不管是對是錯,我們都隻能繼續走下去。靜兒,我們沒有回頭的路了。”
“不,不會的。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不會沒有回頭路的。我們……我們可以一起離開這裏,找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一些平淡的生活。以後再也不回來,你說好不好?”
抬手摸摸她的頭,他笑得格外溫柔,“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