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1 / 2)

“看來我真是把你慣壞了。”

顧衍揉了揉緊皺的眉心,聲音沉重疲憊且無奈。

被子裏的汾喬動了動,卻依舊沒有出聲。

顧衍安靜蹲在床頭等了很久,才聽聞被子裏傳來的,微不可聞的哽咽。

他半晌沒有動靜,汾喬大概以為他已經走了。

那哽咽的聲音極其是隱忍的,如同很多年前那個寒冬他在滇城醫院的病房裏聽到的輕聲哽咽一樣,斷斷續續,卻如同尖銳而細的針刺入心底,刺得顧衍發疼。

上一次聽到汾喬這樣哭的時候,她的爸爸過世,母親再婚。那時的他無論如何想不到有一他會被這個姑娘輕易地牽動情緒。

他以為已經給了汾喬的最好的,可是到頭來,這不過是他的錯覺。

他的時間緊促而忙碌,抽不出更多的時間來陪伴汾喬,所以一切都隨她開心,隻一味縱容她,表麵上看來汾喬的病症確實得到了好轉,可事實上,汾喬對他的依賴卻越來越深,事到如今再難以糾正。

可以汾喬對他的依賴是他的默認一手推進的。

汾喬做錯了什麼呢?她不過是把對他的依賴當做了愛,將來有一,她找到了真正的喜歡的人,甚至會為現在自己出口的話追悔莫及。汾喬可以隨心隨性,他卻不能不保持清醒。

顧衍一向能夠條理清晰地分析每件事的利弊,他的大腦能夠時刻保證冷靜和清明,不摻雜情感,這是他製勝的關鍵。可是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清醒。

從車上下來到現在,腦子裏準備好解決這件事的種種辦法,就在剛才聽到汾喬哽咽那一瞬間被全盤推翻了。他的心髒仿佛被無形的手狠狠揪住了,無法喘息。

他思路混亂得幾乎不想再記起那些條條框框,隻想順著汾喬的意思來。

他知道沒有一種辦法能保證汾喬不受傷害。

汾喬就像一件易碎的珍貴品,任何時候輕拿,還要輕放,稍有不慎,她便有了永遠無法根治的心結。

“喬喬……”

顧衍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啞。

發現顧衍還在,汾喬的哽咽幾乎是立刻停了下來。

她聽到了顧衍的聲音,和平日裏的清朗悅耳不同,那聲音嘶啞,她能清清楚楚聽到其中包含的無奈與疲憊。

“喬喬,別躲在裏麵,你看著我。”他的手輕輕搭上床沿,“看著我,可以嗎?”

汾喬心裏千回百轉,心裏複雜又矛盾,她的鼻尖已經熱得冒汗,但抓緊被褥的指尖卻是冷的。與看不見的顧衍僵持著。

“看著我。”

雖然低沉嘶啞,卻帶著蠱惑而不容拒絕的味道。

汾喬終究是緩緩移開了隔在之間的被子,顧衍的英俊的麵龐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他手裏端著的藥還冒著熱氣,專注看著她,那眼神幽暗含了千百種情緒,汾喬看不出其間的深意,也猜不到顧衍的心思。

如同在等待宣判死刑的犯人,汾喬的心高高提起,可顧衍許久依舊沒有言語,她幹脆移開眼閉上了眼睛。

“喬喬,吃藥。”

不。

汾喬無聲拒絕,沒再拉起被子,卻把頭在枕裏埋得更深了,隻把後腦留給他。

其實此刻汾喬最想顧衍別再管她,離開臥室裏。

她害怕看到他麵上的平靜無波,更不知怎麼麵對他。她理智上很清楚顧衍能看在爸爸的麵上照顧她,她應該千恩萬謝,可身上的每根神經卻都不服理智的管教,在叫囂著不甘心。

顧衍盯著那枕頭上淩亂散落的長發,無奈低歎一聲,起身又轉到了床另一邊,重新蹲下來。

“我向你承諾,汾喬。”

顧衍開口了,他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在做什麼,也知道這種做法多麼不明智,會帶來多少嚴重的後果,可他仍然緩緩一字一句了出來。

“我不結婚,在你答應之前。”

那聲音認真而鄭重。

什麼?

汾喬似是不敢置信,她僵硬了一瞬間,緩緩轉過頭,想確認顧衍是不是在開玩笑。卻隻看見了顧衍專注而鄭重的眼神,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顧衍是從未對她開過玩笑的。

她的大眼睛周邊是通紅的,瞳孔在燈光下閃著水的光澤,神情有些呆滯。

顧衍看見了,心底無聲地歎了一聲。把藥插上吸管,遞到汾喬嘴邊,柔和神情,溫聲道:“吃藥,吃藥好不好?”

有的底線一旦被攻破,整道防線都會從此潰不成軍。

在此刻,顧衍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底線可言了。汾喬不聽話,汾喬任性,還總以身體生病為代價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分明想教訓她,一項項督促她改正,可是到最後,卻都是他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