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婦產醫院門口。
一輛黑色卡宴上,師白露如嬰兒般蜷縮在後排。
六月的天氣,車內如蒸籠一般,她卻感覺如墜冰窖,瑟瑟發抖著。
她剛在醫院墮完胎,臉色慘白如紙,錐心的腹痛與懊悔,填滿她消瘦的身體。
緊握電話,盯著老公的號碼,她卻連撥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她泛著水光的眼睛一眨,按下撥通鍵。
電話響了很久,對方才接通。
“老公,今天能回來嗎?”
“不。”
電話那頭,對方聲音中的不耐煩已經溢了出來。
果然。
她已然不管不顧,拚了命的又擠出一句話:“老公,求求你,我剛才墮胎……”
聲音被那端一個動聽的女聲打斷。
“阿陽,你怎麼不喊我起床呢……”
慵懶甜美的聲音剛落,對方便掛斷了電話,電話中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阿陽?
是誰在這樣稱呼自己老公?
這幾年來,連自己這個正牌妻子,都沒有叫過這麼親密的稱呼。
最後一絲力氣被抽空,手機掉在地上,師白露整個人癱軟在後座上,心底最後一絲念頭,是就這樣死去吧。
死了吧,一了百了。
死了也比現在強百倍。
三年來,她的老公厲晨陽對自己始終冷淡,可她知道,厲晨陽一心撲在工作上,從不沾花惹草。
這也是支撐她堅持下來的唯一原因。
然而今天……
那句從電話對麵傳過來的‘阿陽’,徹底擊碎了她最後的尊嚴和信心。
他終究還是愛上了別人。
不過她誰也不怪,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五年前,她一見鍾情愛上厲晨陽,便發誓非他不嫁。
三年前,她終於如願以償的嫁給了厲晨陽,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厲晨陽會突然答應娶她。
婚後三年,厲晨陽正常履行丈夫的職責和義務。沒有出軌,沒有家暴,沒有對她做過任何不好的事情。
當然……也極少跟她說話。
兩人仿佛是陌生人一般,每次師白露想跟他說句話,都要鼓足了勇氣。
師白露曾經天真的認為,自己一定可以將他這顆冰冷的心暖熱!
直到兩個月前的那天晚上。
那晚,師白露熬夜改方案,忙完已經淩晨三點。她揉著眼睛回屋,看到厲晨陽的手機屏一亮,跳出一條短信。
【阿陽,你昨晚好棒啊!】
備注是小寧,一看就是女人的名字。
小寧,應該就是剛才電話裏的那個女子吧。
師白露明白,她和厲晨陽的婚姻,徹底完了。
天色漸黑,保姆不停的給師白露打電話催她回家吃飯,師白露這才強撐著身體,晃晃悠悠的把車開回家。
一路上,車子被她開得左搖右擺的,招了不少司機開窗痛罵。
師白露心裏卻想著,如果無意中出車禍死掉,說不定是最好的結果。
讓自己擺脫痛苦,讓他重獲自由。
到家後,脫下衣服,她這才驚愕的發現,褲子已經被鮮紅的血液浸透了。
她這才想起醫生的叮囑。
“厲太太,你的凝血功能很差,如果一直出血,一定要及時複診。不然,隻能切除子宮……”
把自己關在房間的床上,師白露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大腦一片空白。
失去了孩子,失去了老公,還可能失去生育孩子的能力。一天內,她失去了女人最珍貴的東西。
絕望,無助,崩潰……各種情緒摻雜著出現,哭哭停停,不知過了多久,她睡著了。
睡夢中,她好像聽到厲晨陽沉穩的腳步聲,一下子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