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咯咯咯”!
一隻大紅公雞精神抖擻地從雪地上撲棱著翅膀,飛到了臥龍村那有名的歪脖樹上,然後兩隻雞爪緊緊地卡著歪脖樹,展開光亮的雙翅,仰著紅色的大雞冠,對著東方伸長脖子打鳴!
農村人一般都習慣起早,即使是大冬天也不例外。
此刻,原本寧靜村子還是慢慢有了生氣。
有人從屋裏提了尿桶倒尿,“嘩啦”潑灑在潔白的積雪上,立馬把白雪澆出一大片黃色的汙漬,嗆鼻子的尿騷味躥鼻而來。
家裏的婦女也都起了床,開始在廚房收拾鍋灶,抱了麥秸杆當做柴火,塞進灶底開始生火做飯。
那些孩子們還是懶惰的,一個個依偎在暖和的被窩裏不願意起來,蜷著身子,眯著眼,繼續睡覺。
今年十五歲的秦月媛穿著緊身的鵝黃色高領毛衣,下麵是緊身的牛仔褲,提了自家小巧玲瓏的紅色烙花小尿桶,偷偷摸摸地從屋子裏出來,左右看了看,這才一臉嬌羞地提著跑到院牆後麵的空地處,準備把這積攢了一夜的東西倒掉。
正當她剛把塑料桶傾斜下去時,卻突然看見一個人影背對著自己正在對著牆根,嘩啦啦……
“啊呀!”秦月媛頓時臊得臉都紅了。
那人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語氣驚詫道:“原來是月媛妹妹,嚇了我一跳!”
秦月媛:“……?”
到底誰嚇著了誰?還有這大白天的竟然在自家院牆後頭---
再看那人,竟然是與自己訂過“娃娃親”的宋三元!
秦月媛的俏臉就更紅了,提著小尿桶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
“三元哥,你怎麼在這裏?”
“哦,我是來找秦叔的。”
“找我爸做什麼?”
“找他談生意!”宋三元說著,淡定地拉上褲鏈,整理好衣服。
秦月媛都不敢去看他,“你來早了,我爸還沒起床。”
“沒關係,我可以等他。”宋三元一點都不緊張也不尷尬。
秦月媛卻緊張尷尬的要命,“這個……”
“不要這個那個了,來吧----”
“做什麼?”
“讓我先幫你把這尿倒掉!”
宋三元很有助人為樂的精神,秦月媛再次羞得俏臉通紅,顧不得許多,丟下尿桶就跑了。
看著兔子般逃掉的秦月媛,宋三元刮刮下巴,看著那窈窕的倩影,一臉的無辜!
……
秦映林萬萬沒想到宋三元會來真的!
提起卷閘門,“咣當當,”打開倉庫!
一股子嗆鼻子的皮革氣息撲麵而來。
“呐,所有的皮具都在這裏!”秦映林指了指裏麵堆成小山頭的錢包,皮包,皮帶等物說,“這些都是我奮鬥了一年多的心血,製作皮革的機器都賣了,現在就隻剩下這些存貨了!”
“三元,不要說秦叔看不起你,這些皮具可不是好賣的!想當初你秦叔我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走鄉串戶都沒能把這些存貨賣掉!”
宋三元瞅著那些皮革,走過去順手拿起一隻男士咖啡色的錢夾看了看,然後用指甲掐了掐,又用鼻子聞了聞,樣子像極了這方麵的老手。
“秦叔,你怎麼不去縣城呢,那裏市場大,比你騎著自行車走鄉串戶要強的多!”
“這你就不懂了吧!”秦映林也順手拿起一隻大紅色的女式挎肩包,一邊懷念自己半道崩殂的創業生活,一邊道:“去城裏擺攤要繳納地攤費,管理費,衛生費,還有那裏龍蛇混雜,搞不好一些地頭蛇就會找你麻煩,就算你賣掉了一些皮具,還不夠給他們交錢的!”
宋三元扭頭看了秦映林一眼,意味深長。
“你別看我----沒錯,我承認有一次去縣城擺攤得罪了那些壞人,被嚇住了,可以了吧?!”秦映林忍不住攤牌,“三元,你還年輕,不懂一些大道理,這叫作好男不跟壞人鬥!我是讀書人,他們都是刀口舔血的,我再怎麼計算和他們打起來都不劃算,所以就交錢了事咯!”
秦映林說出被地頭蛇敲詐的糗事,以為宋三元會笑話自己,沒想到宋三元卻朝他豎起大拇指:“秦叔你忍的好!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被宋三元這麼一誇,秦映林不由得老臉一紅,“你不是在說反話吧?”
“怎麼會呢,我是佩服你!”
“可我從你臉上看不出來一點佩服。”
“我屬於內斂型,就算佩服死你,你也看不出來。”
“好了,別跟你秦叔我鬥嘴了!這三萬隻貨,我隻要你三千塊,賣掉之後剩下的錢全都是你的!”秦映林說著指了指旁邊折疊好的魚皮袋子,“當然,你也可以先裝一袋子試試水!現在是市場經濟嘛,連首長都說了,黑貓白貓能抓到耗子就是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