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春蘭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突然開口，“那封信，不是我寫的。”
端木言在收到信之後，曾經向群眾征集過線索，所以春蘭知道有信這回事也很正常。端木言沒想到，自己隻要是想問題的時間稍微長一點，春蘭總是能看穿他內心的想法。端木言皺著眉頭有些受不了，春蘭強大的洞察力之下，端木言覺得自己的想法根本無法隱藏。
春蘭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有很多關鍵性的線索都告訴了端木言，這足以看出春蘭的誠意。首先紀洋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光這一點就夠端木言判他死罪了，無論答不答應春蘭的要求，紀洋都是非死不可的。
春蘭用這個做條件，是擔心紀洋後頭還有人撐腰，把紀洋保下來。端木言便再三向春蘭保證：“會的，我一定會秉公執法的。”得到了端木言的保證，春蘭這下才鬆了口氣。她不再像之前那樣表現得咄咄逼人了，放鬆下來的春蘭多了幾分柔弱的意味：“你要的名單，我會準備好的，還請端木大人準備好筆墨紙硯。”
端木言聽到春蘭這麼說，連忙讓人去準備。
春蘭確實早有準備，那些和芝藤有所牽涉的人員名單，春蘭能夠一字不漏地寫出來，看來確實如她之前所說，已經對翠香樓的人恨之入骨了。端木言得到名單之後，馬不停蹄地就安排了一批人去翠香樓抓人，這件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有了一點進展之後就要加快速度。
端木言用眼神示意獄卒好好關照春蘭。
端木言看著手上的名單還覺得像在夢裏一樣，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劉敬前夜出逃，昨夜抓捕歸案，端木言還以為要和春蘭劉敬二人周旋好一陣子，卻沒想到春蘭出乎意料地配合。端木言甚至連見劉敬的必要都沒有。
端木言都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這樣的一帆風順，端木言心裏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一切都是被安排的一樣。不止端木言，趙之光也同樣有這樣的感覺，看著端木言拿著名單往外走，去準備調撥人，趙之光回頭看了春蘭一眼。春蘭正微笑著目送他們離開，趙之光看得背後一陣發涼。
春蘭越是這樣，趙之光心裏不祥的預感就越強烈。趙之光跟在端木言身邊，小聲詢問道：“你真的相信春蘭說的話？”
端木言看了看名單，上麵最高層次的是紀洋，然後層層往下，就連門口的門童也牽涉其中，是負責運輸的。一個偌大的翠香樓，竟沒有幾人能逃過，看樣子整個翠香樓，都不幹淨。端木言數了數，名單上麵整整八十三個人。
八十三。
這個數字實在是太過驚人，要是傳出去，肯定會引起巨大的轟動。端木言把這一夥人一網打盡，會給端木言的官路鋪平道路，是能增添光彩的一筆。端木言甚至有機會更上一層，像他之前仰慕的司徒大人一樣，有如此強大的影響力。
端木言歎了口氣，他不能完全相信春蘭，可是事到如今，除了相信春蘭又能有什麼別的辦法了呢？皇上已經不願意在繼續查下去了，再查就會影響到皇上的名譽，也會影響到許多管理不力的官員的官路，這件事隻能到此為止。
且不論春蘭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簡單，都無所謂了：“不能再查了，後麵的事情，你應該清楚該怎麼做吧。”
趙之光沉默了，後麵應該做什麼，他清楚得很，該如何向皇上彙報，趙之光必須小心斟酌，不能有別的問題。
春蘭看著端木言和趙之光要走出去了，突然開口道：“你們知道，紀洋給我下的是什麼藥嗎？”
端木言和趙之光同時回頭看向春蘭，春蘭的笑容消失，表情看上去十分認真。端木言和趙之光都沒開口，等著春蘭回複。他們都知道，無論給不給回應，春蘭都會往下說的。果不其然，春蘭看見他們雙雙回頭之後，語氣冷淡，說出的話卻讓趙之光和端木言大吃一驚：“他給我下的，就是芝藤。”
端木言和趙之光都沒說什麼，現在說什麼話都感覺不太好。端木言率先轉身走出去，趙之光還是一樣地跟在他身後。直到春蘭聽不見他們交談之後，端木言才感慨道：“說到底，還是造化弄人。春蘭之前跟著紀洋一起，用芝藤害人。到最後，自己的孩子，也死在了芝藤的作用下。”
趙之光也沒說話，難怪春蘭會對與芝藤有關的一切恨之入骨，包括這個把她拖入火坑的紀洋。春蘭早在心裏一樁樁一件件全部記住了，春蘭永遠不會忘記這種痛苦，她能忍，忍到最後用別人的手去懲罰紀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