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結束,顧寧姿晚上還有spider每周視頻例會要開。薛玟過來提議一起喝一杯,遲暖就以這個理由推拒了。
薛玟：“那我們下次再約，顧寧姿，到時一起啊。”
顧寧姿當著薛玟的麵沒什麼，轉頭就問遲暖：“我和她熟麼？”
她的話音不帶有疑問，換種表述方式大概就是……不熟,不約。
遲暖：“……”對，你們確實算不上熟。
時間尚早，提前去補習班接梧桐。
“顧阿姨”,梧桐有陣子沒見顧寧姿了，一麵往車上爬，一麵神采飛揚的：“我都想你了！”
顧寧姿看他：“睡覺還會怕麼？”
“不怕啦！”梧桐把書包抱在懷裏,高高興興的和顧寧姿聊：“住在對麵的朱伯伯搬家了,壞蛋不會再來啦。”
遲暖坐進駕駛座，回頭：“他們把房子賣了。……不過新業主到現在也沒露過麵，大家都猜是不是買來投資的。”
顧寧姿的視線落在梧桐書包拉鏈的變形金剛掛件上：“沒看出你們那個地段的投資前景。”
“……”遲暖噎住,行吧,你什麼都對。
車子往鶴南山開,梧桐對投資沒有概念,見媽媽和顧阿姨都不話了，他輕扯顧寧姿的衣服,開始自己感興趣的話題：“顧阿姨，你畫畫為什麼那麼棒啊？”
“你幫我改的那幅畫，我媽媽也超級喜歡的,還裝進相框裏了！”梧桐羨慕道：“我也能像你這麼厲害嗎？”
前麵就是紅燈，遲暖一腳急刹。
“哎喲！”梧桐被晃到，轉身去拉安全帶，顧寧姿幫他把安全帶扣好：“……一會帶你去我的畫室。”
梧桐雀躍著：“好呀好呀。”
晚餐之後，顧寧姿帶梧桐去四樓畫室。遲暖和他們一起上樓，梧桐一進畫室，眼睛就直了，他不可思議地抱住腦袋，原地蹦了幾下，臉通紅地看顧寧姿。
顧寧姿點頭。
得到許可的梧桐立刻炮彈一樣衝去畫室東北角，飛撲向那個黃色模型：“大、大黃蜂！”
抱了幾秒，又轉去另一個，臉貼著模型的腿：“我的擎柱呀……”
“……”在這裏出入一個多月，遲暖始終沒有上過四層，更不知道畫室裏有這麼兩個大家夥。以梧桐的身高來測，每個模型都超過三米了。
梧桐早把來畫室的初衷忘光了，情緒徹底失控，圍著這兩個變形金剛的模型不停轉圈：
“哇！媽媽你看，你看它會轉頭耶！”
“太炫酷了眼睛還會發光！！”
“哈哈哈哈好喜歡噢！！顧阿姨家好炫酷！！”
“……”
遲暖卻隻注意到畫室裏的畫。
畫室裏所有的畫都背過去麵向牆壁，除了畫架上未完成的那半幅作品。
用色晦暗的抽象油畫，畫的也許是夜晚的空，或者大海。
遲暖忘不了那年第一次見到顧寧姿的畫中人是自己時那種煙花絢爛的幸福感，……不會再有了。
又想起那些被處理掉的畫，心頭猶如墜了濕棉花，又沉又疼。
樓下有車燈晃過，應該是何真來了。
梧桐玩的不亦樂乎，遲暖和顧寧姿一道下樓。
何真打開文件夾，遞給顧寧姿：“bss，今晚會議議程。”
顧寧姿邊看邊往會議室走，何真又：“您讓我調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那個人由於長輩的身體原因，幾年前移居海外，我給她曾經的工作郵箱留了訊息，也聯係了spider在那邊的項目部，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嗯。”顧寧姿從文件上抬頭，看向遲暖：“咖啡。”
遲暖煮好咖啡，按照顧寧姿習慣的奶糖比例調配好，送去會議室，會議室裏的氣氛卻有些緊張。
“daniel的公司按理要進行輪融資了，馬上要上市的公司資金鏈斷裂？”
顧寧姿抱臂，靠著椅背：“什麼原因。”
何真站在會議桌前：“daniel的新婚妻子因為滑翔意外過世，肚子裏還有個未足月的胎兒，daniel的情緒完全崩潰，根本無法工作。”
顧寧姿：“整個公司的管理機製就是daniel一個人做決策？”
她語速平平，慢條斯理，不見激動，也沒有怒容，何真卻大氣不敢出——近億的投資，搞不好就打了水漂。
“新開發的兩個項目都是daniel一手負責的，公司其他人沒有能力接手，那兩個項目直接把資金鏈給拖垮了。”
咖啡擺上桌，遲暖把杯柄轉向便於顧寧姿取用的方向。
顧寧姿看了遲暖一眼：“這是a部的項目，藺教授怎麼？”
何真：“藺總向daniel送去了關懷，希望他盡早振作，並且考慮追加資金給daniel的公司周轉。”
顧寧姿麵無表情地拿起咖啡杯。
牆上的視頻畫麵閃動了，遲暖聽見醇厚的男音：“晚上好，阿寧。”
遲暖抬頭，出現在視頻裏的男人非常英俊，年紀可能有五十多了，但保養得宜，剪裁精良的西服下，是讓大部分年輕人自愧不如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