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往路遙臉上伸過去的毛筆頓了頓,拿著書的手鬆了,準備伸過去悄眯眯的過把手癮然後再繼續他的畫畫大業,結果手剛伸過去,趴在書桌上的路遙抿了抿嘴巴,頭一轉,直接留了個後腦勺給金宸。
金宸想湊過去,可是講壇上還有個先生在那,不湊過去吧,又有些不甘心,這可是好不容易才逮著的機會,正懊惱著呢,外麵鑼聲響起,講壇上的先生正講到句尾,便順勢下了課。
先生前腳剛走,金宸後腳便站起了身,顛顛的繞過書案走到另一邊,看著那張白白嫩嫩的臉,腦子裏的烏龜圖案早就已經成了型。
徐予安走到甲子堂的門口,看到的便是路子豪和金宸彎著腰湊在一塊,你推著我,我推著你,好像在爭執著什麼,互不肯讓的畫麵。
“我先來!”
“我先來!”
“你別擠我,我給你留一筆。”
“你讓開點,等會遙遙醒了!”
“我可是殿下!你竟然敢跟我搶!”金宸被路子豪擠到了一邊,氣勢洶洶的將路子豪又給推了過去,重新占據了位置,表情很凶。
“我還……”路子豪正準備重新把人給擠走呢,就看到了走進來的徐予安,當下就閉了嘴,都已經比劃到了路遙臉上的毛筆也是一下子收了,乖乖巧巧的站在那裏,一副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算你小子識趣,等著,我給你多留兩筆。”金宸什麼都沒發覺,隻當是路子豪終於意識到他的身份與身為皇子的他的身份相差,不敢跟他爭了,當下很是得意,重新占據位置後,便貓下腰湊到路遙跟前,笑得一臉的奸賊。
“七殿下這是在幹什麼?”眼看著那筆尖就要觸到路遙臉上了,一道聲音在金宸耳邊響起,金宸一震,下意識的轉身回過頭去看,手裏的毛筆就那樣直直的貼著路遙的臉掃了過去。
路子豪已經退到了一邊,徐予安伸手想要阻製沒能來得及,便眼睜睜的看著路遙白白淨淨的臉上留下了粗黑粗黑的一筆,那臉色一下子便不好看了。
“予予安啊……”金宸一回頭看到徐予安,剛剛賊心忒大的人,這會卻下意識的有些犯慫,連說話都有些打結,結完之後又好像覺得自已身為堂堂七殿下,這樣未免太窩囊了一點,一邊暗自鼓勁挺直腰背,拿著毛筆的手一邊不動聲色的藏到了身後:“你怎麼跑這來了?”
“唔……”徐予安沒回他話,趴在桌上的路遙似乎被剛剛那一番動靜給吵到了,嚶嚀一聲,帶著幾分不滿的睜開了眼睛。
一早上被夏晚鬧起來沒怎麼睡好,在課堂上補覺也總被金宸鬧,睡得迷迷糊糊的,路遙心裏蘊了些火,眉心也是皺著,臉上原本是帶了幾分氣的,朦朦朧朧的看到了徐予安的臉,眨巴了幾下眼睛,又有些傻乎乎的笑了:“小娘子啊~”
像是原本惹出來的所有的不快在看到徐予安那張臉之後就都能夠原諒了,聲音軟軟的喊了徐予安一聲之後,路遙便又換了一麵重新趴到了書案上,而被她這麼軟軟的喊了一聲的徐予安,剛剛還因著金宸他們的舉動而鎖得緊緊的眉頭一下子便解開了,那雙注視著她的眼,裏頭就像是憑空生出來了一汪春水,柔得不可思議。
“恩?”仿佛是連空氣都凝固般了的安靜了幾秒,一直被瞌睡蟲纏著的人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又轉過了頭,勉強著自已睜開了眼睛,單手支在書案上,撐起了好像有千斤重的腦袋。
站在前麵的人依舊還在,好看的麵容看著好像比昨天又好看了一點,糊成了漿糊的腦袋裏離家出走的意識也開始回了籠,等到飄忽的視線終於落定在徐予安身上,路遙才徹徹底底清醒過來:“小娘子,你怎麼會跑到書院來了啊?”
說著,路遙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頭看了一眼四周:“咦,下課了?”
被畫了一條線的臉剛剛壓在書案上的時候又暈開了不少,她手肘支上去後,潔白的衣袖便蹭到了書案沾上的墨汁上,雖然墨汁不多,也幹了不少,但白衣勝雪就算是隻沾上一點點,也足夠顯眼。
金宸和路子豪兩個人站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連大氣都不敢出。
做案之前他們已經想好了計策,可是案沒作成,人又醒了,還畫花了一張臉,這要怎麼辦?!
愁。
路遙很快便給了他們答案。
路遙讓金宸拿了路子豪,隻要不是涉及自已,助紂為虐這種事金宸幹起來向來都是十分帶勁,二話沒說就擒了路子豪倆胳膊,反手壓了在椅子上。
徐予安端了硯台站在一邊,路遙一腳直接踩在了金宸坐著的椅子上,手裏拿著毛筆在徐予安手裏的硯台蘸了又蘸:“來來來,抓穩嘍,別亂動彈,等會畫花了我可是要尋地方重新畫的。”
路遙在路子豪臉上找了幾處地方,在路子豪心驚膽顫的時候,仔細思考了一番之後又撤開了身子,轉頭看向徐予安:“小娘子,你說我往子豪臉上畫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