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蓬頭垢麵,衣衫不整,是想要告訴你,無論你是何性子,無論你是否在意世俗眼光,可你的身子,總歸是女子,你這般姿態,在我麵前沒有所謂,可若是今天我這裏有其他人在,或是被其他人瞧見了,你覺得這忘九城的百姓們,又會多一個什麼樣的談資?大名鼎鼎的路六,又會被口口相傳成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遙遙,我知你不屑與世人多費口舌去辯論,但是你並不是孤身一人,你身邊還有很多人,他們會心疼你背負的那些莫虛有的罵名,會心疼你要去承受那些針刺一般的眼神,在他們心裏……”將帕子擰幹,又將路遙手上的水擦幹淨,徐予安目光溫柔而認真的看著路遙:“你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珍寶,是他們生命裏,最珍貴的人。”
在我心裏,你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珍寶,是我生命裏,最珍貴的人。
“我,我……”聽著徐予安這番話,路遙頓時覺得一股無形的罪惡感朝自已壓了過來,心裏愧疚極了。
兩隻手握在一起,手指不停的撥弄著,她扭扭捏捏了半晌:“我隻是說著逗你玩的,並不是真的覺得你看不起我。”
“我知道,你跟我爹娘他們都一樣,是這個世界上,無論我做了什麼,無論我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都不會真的覺得我丟臉的人。”
“知道就好。”徐予安略有些欣慰的伸手摸了摸路遙的頭,輕著聲,像是在哄著:“那你答應我,下次,不管有什麼事情,都不要讓自已穿成這樣胡亂的跑出來。”
“要是再有想要送我的禮物,哪怕是我再期待,再會高興的,都要先將自已穿戴妥貼,不要衣衫不整,如果沒有辦法帶著禮物翻牆過來,就先放著,按耐不住的話可以先自已過來告訴我,到時候我跟著你一起回府,或者是等下次再見麵送給我,好嗎?”
路遙的一顆心正虛得厲害,哪裏還會去想其他的,聞言也隻是連連點頭應了,整個人看著乖巧得不行。
阿智已經拿了足衣過來,站在遠處看了半晌糾結了半晌,這個檔口他到底是過去還是不過去,正好見著他們那氛圍比之先才有些些變化了,連忙埋頭悶不吭聲的跑了過來,匆匆將足衣往桌上一放之後,又埋頭悶不吭聲的轉身跑了。
路遙撓了撓頭,莫名的對阿智也有了些愧疚,你說他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又悶著頭,萬一要是摔了怎麼辦?
結果這樣的想法才冒出頭,那頭正要上台階的阿智,‘哐嘰’一聲,直接一個狗吃屎摔在了台階上。
聽著那一聲聲響,路遙恍惚有一種自已的額頭也跟著阿智的額頭一塊砸到了地上的感覺一樣,一陣陣難以言喻的痛從心底裏鑽出來。
“……”心虛的摸了摸鼻子,路遙不敢亂想了。
徐予安拿過阿智拿過來的足衣,直接就勢便蹲了下去。
路遙原本還在胡思亂想著,腳踝處突然被貼上一抹微涼的時候,她嚇了一跳,一低頭,看到徐予安黑乎乎的頭頂,再看到他此時此刻的姿勢時,更是嚇了一跳。
“小娘子你這是在幹什麼呀。”路遙滿臉驚愕。
徐予安以為她是介意他手裏拿的足衣是他讓阿智去拿的他的,心裏微微有些失落,但也很快釋懷,開口解釋道:“你是偷偷過來的,這般模樣,也不好去找姐姐們借足衣,所以我才讓阿智去拿了我的,不過你放新,這雙是新的,,你先將就著穿,等回去之後再換。”
“我知道,我自已來就好啦,我又不是沒手沒腳,這種事情哪還用麻煩你。”說著,路遙的腳便要往後退開一步。
徐予安的手指已經落在了路遙的腳踝上,不過往裏一探,便抓牢了:“別動。”
路遙不敢動了。
“坐下。”他微擰著眉,語氣聽上去也有些不大高興。
路遙乖乖的坐下了。
“坐好。”
路遙彎著的身子一下子挺直,手還扶上了旁邊的石桌。
徐予安的眉心這才鬆開了。
然後路遙便眼睜睜的看著,他蹲著身子,將她的腳微微抬起,為她將足衣穿好後,又將她的腳放在了他的膝蓋上,拿著足衣的綁帶繞著她的小腿繞了一圈。
他的手指很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本身清瘦,所以連帶著手指看上去也比較瘦,手指修長,骨結的地方也比較明顯。
棉布製的足衣是素色的,可那綁帶搭在他手上後,一下子便顯出了色差,單獨看的時候還算挺白,這麼一對比,立馬就顯出了黃暗,他的手指靈活的翻動著,不一會,便給她係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映入眼簾的畫麵太過賞心悅目,路遙不自覺的便看得入了迷,連剛才突然看到徐予安蹲在他麵前的那一點點不自在的感覺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滿眼的都隻有徐予安好看的手指。
直到被徐予安送回府的時候,她的眼神都還有些不受控製的往徐予安的手上飄,心也呼啦,呼啦的,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在那裏飛來飛去,飛來飛去。
抱著腰帶,拿著足衣,鬼鬼祟祟的貓在那裏貓了半天,急得都不知道在原地轉了多少圈圈的春陽,正暗自給自已鼓著勁,準備去順著繩子爬爬,看看能不能爬到牆那邊去呢,便看到她家小姐終於翻牆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