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因為其他的事情,你自已不也說了嗎?你說過的話多了去了,哪能都記得那麼清楚?”
“他要是真心拿你當朋友,還想繼續把你當朋友,跟你玩,你想不出來,他就會告訴你。”
“反觀你,一件事你想不起來,就代表你根本都不記得,那你再怎麼抱著腦袋去想,拿腦袋撞牆去想,結果不都一回事嗎?”
“反而還弄壞了你的好心情,讓你食難下咽的,擾人得很,根本就是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再還有你說的,擔心他要報複你。”仰頭又是一杯茶下肚,路軒手裏的折扇一敲,情緒激動得狠:“這你就更不用怕了。”
“他徐予安有的,你路遙什麼沒有?”
“他有五個姐姐,你還有五個哥哥,還有倆高大威猛的侄子呢!”
“真要弄點什麼事,文的武的,咱們路家怵過誰?”
“咱們倆家比鄰而居多少年,你跟他就好……呸……不是,就做了多少年兄弟。”
“他徐予安這麼多年沒能在你手裏翻出來什麼花樣,也沒掀起什麼風浪。”
“現在他喊說要報複你就能夠報複到你?”
“我瞅著他還不如讓他那個隨從搬著他的軟塌尋個暖和點的地方躺下好好歇歇,說不準還能夠做幾個白日夢。”
一連串的話就像是斷了線的玉珠子,啪噠啪噠直往地上掉。
路遙懵著個腦子,眼睜睜的看著,直愣愣的聽著,愣是連一個子兒都沒能抓住。
眼眸閃著,一低頭那些個珠子卻都安安靜靜的擺在那裏,順序雖然說亂了,但仔細那麼看一看,她隱隱的也能夠看出來一點什麼。
路軒一眼看著,就知道自已洗腦成功了。
“遙遙,你聽四哥的,這事咱就不想了。”路遙還在尋思,路軒就一錘給她定了音:“想它幹嘛啊,淨一些個鬧心玩意。”
“你不常說呢嗎?這人世間的吃喝玩樂才是最痛快最值得的事,咱們既然生而為人,就得做最值得的事,過最痛快的日子。”
說著,路軒就抓過了路遙搭在石桌上的手。
路遙還沒反應過來呢,手裏就多了一個藏青色,繡著一個歪歪扭扭的‘軒’字的錢袋。
那是路遙年紀小對刺繡興趣正濃的時候給做的,這麼醜的字當然也是她給繡的。
不止是路軒,路家排得上號的,除了路遙她自個,幾乎人手一個。
對了,徐予安也有。
而且她在繡他的‘安’字的時候,紮手的次數最多。
“吃喝玩樂最不能缺的就是錢,這些錢先拿著,不夠再管四哥要,四哥給你。”
路軒說得體貼又豪邁,一副你哥有得是錢的樣子。
心裏冷笑連連。
徐家那破藥罐子敢打他家寶貝妹妹的主意,還玩兒威脅?
咋滴,想嚇得她寶貝妹妹負責任啊?
喊你一聲‘小娘子’就要娶你回家啊?你還真把自已當成小姑娘了啊?
那要這麼論,他家寶貝妹妹逛青樓喝花酒的時候,不知道逮著多少姑娘親過抱過,就連金宸那傻皇子都沒能逃脫她的魔爪,啊呸,溫柔垂憐,難不成還得全都娶回家?
憋著不讓人發現就算了,你還想著要往明了挑,他路軒是當擺設的?
能讓你喊把人拐走就把人拐走?他們路家五兄弟都是吃素長大的?
嗬。
等他去搶幾座金山銀山的,全扔他家遙遙麵前,讓她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讓她一天兒,早上中午下午晚上的,變著法兒的去玩,玩得把那個藥罐子忘到九宵雲外去!
路遙看著手裏的錢袋,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原本還有些模模糊糊,想不太真切,理不太真切的思緒一下子都規規整整的在她跟前擺好了。
是啊,她天天窩著愁著想這麼多幹嘛?
她本來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王八看綠豆,瞧上了眼了,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掏心掏肺都行,但要是你轉念兒覺得我這個人不配跟你玩了,那就算了唄。
就像是王子都,他覺得她配不上他,另外找了個覺得能夠配得上他的,她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難過是難過,傷心是傷心,但人總得邁著步子往前走,不可能卡在那個縫裏,要死要活的就是不擠出去。
因為自已才是最重要的,而其他那些不在乎你的人,都是微不足道,可有可無的浮雲。
你不能去強摁著牛讓它吃草,它不張嘴,不嚼,你總不能代替它去嚼了咽下去不是?
過了那陣難過的時候,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拍拍屁股,到時候照樣又是條好漢。
擱了個陳年,老得道兒也走不動了,眼也花了人也糊塗了,想起來這些個事,也得誇自已棒棒的,不會唏噓得後悔自已當年的糊塗。
就這麼個理兒。
眼看著路遙那雙布滿了迷茫的眼晴慚慚恢複清明,路軒就知道他家寶貝妹妹腦子裏的那個死結照著他的方向解開了,臉上的笑容越發溫和。
“遙遙,四哥就跟你說一句。”他煞有其事的看著路遙,既輕柔,又嚴肅鄭重。
“咱路家,走的雖然是文路子,卻不是什麼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