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盛年七月,金明帝駕崩,傳位七皇子金宸。
遵先皇遺詔,文丞相路銘成之女,路遙,聰慧敏捷,知書達理,受皇後歡喜,更得龍心,故認為義女,封為公主,賜號‘韶和’,賜容安城為封地。
明盛年八月初,七皇子金宸繼位,改年號為‘容盛’,封五殿下金羽為‘容親王’,賜,遠溪州。
容安城與遠溪州相臨為伴,但兩者之間差距甚大。
前者雖不過一座城池,還遠不到天子腳下的忘九城一半大,卻繁華富饒,後者占地麵廣,卻貧瘠荒蕪。
前者像座高山,亦像一片大海,就那樣攔在遠溪州跟前,翻不過,跨不過。
就像是路遙之於金羽和金宸之間。
同月,容親王反。
三千精甲血洗皇城,將新帝困於養心殿中,得韶和公主與徐家軍神兵天降,反敗為勝。
容親王逃。
與此同時,千金裏第一頭牌,螢衣姑娘出門遊玩,下落不明。
同月,新帝迎金棲唯一外姓王,炎親王之女,古妤郡主為後。
帝後大婚,普天同慶,熱鬧非凡,一洗之前的沉鬱壓抑。
大紅的顏色,歡慶的喜樂,像一隻大手,揮退了忘九城上空中纏繞幾月的烏雲,讓百姓們也重新得見青天。
路府,路遙的琳琅小院裏,屋頂之上。
路遙,徐予安兩人並排坐著,一人手裏抱著個酒壇子,旁邊之前鬧得最凶的路子豪,如今已經沒了動靜。
路遙回過頭望了一眼,月光下,抱著酒壇子狠狠暢飲了一番的人,如今一手抓著壇子口,一腦袋枕在那上麵,正呼呼大睡。
路遙看著看著,沒忍住笑。
他也不嫌硌得慌。
仰頭望著夜空,圓圓的月亮高高掛著,繁星點點,不時的閃著光,像是要從這眾多的星辰中掙脫而出一般。
“真沒想到,一直嚷嚷著要做個風流子的人,卻是咱們這些人裏最先成親的。”
旁邊的人剛將她手邊放著的酒壇子扶穩,聽到她這話,抬眼看過去。
為了圖方便獨愛男裝的小姑娘,到了夜間,回了自已的小院,也向來都是怎麼舒適便怎麼來。
散開了白日裏不得不規規矩矩束著的發,三千青絲就用支蓮花木簪挽著,既不會弄得喝酒劃拳不方便平添麻煩,也不會束得過緊招人不舒服。
鬆鬆垮垮的,和她這副帶著懶意的性子融為到了一體,倒也相襯得很。
此刻仰著頭,姣好的容貌,潔白的天鵝頸全都這樣現露了人前,紅唇才飲下酒,一層水光正覆在上麵,就像是千金裏晶瑩剔透的糕點,誘人心動的想要去嚐一嚐。
在那張臉轉過來的前一刻,目光不自覺流露出幾分癡迷的人迅速的別開了頭,像什麼都沒發生般拎起手中的酒壇子喝了一口:“你想成親了?”
他這話問得隨意,卻在出口後悄悄屏了呼吸,連心髒都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成親?”路遙微微詫愕,旋即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抱著酒壇子笑成了一團。
“怎麼了?”徐予安被她笑得莫名,心裏也有點虛。
像是小時候摔碎了名貴的東西,怕遭責罰,想要偷偷將‘罪證’藏起來,結果卻在準備藏的時候被人抓了個正著時的感覺一樣。
羞躁,窘迫,還有……緊張,擔憂。
“哈哈哈哈……”好半晌歇了聲音,挺直背脊的時候,路遙伸手動作隨意粗暴的抹了一把眼睛,擦了笑出來的眼淚,卻還是一臉笑意未盡的看著徐予安。
“安安呀,你該不會是以為我羨幕老七了吧?”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成了親就上了一道枷鎖,我隻是在感歎時事不由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