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詩與閻立德(1 / 2)

垂拱殿前,百官跟著房玄齡向太上皇李淵祝賀著,前頭的李淵不時還發出陣陣大笑,張翽離得很遠,根本看不到最前頭,所以好奇的不時微微探頭朝前麵偷看。

一旁的閻立本倒是淡然自若,一會跟著人群彎腰獻賀,一會閉眼打盹,且在二者之間轉換自如,行雲流水,張翽不由得點頭心歎:“這也是一通透的人”。

“太上皇有召,莘縣縣子工部侍郎張翽可在?”

殿前一尖銳的宣召聲打斷了張翽的左顧右盼。

“是叫我嗎?”張翽不確定的看向旁邊那位。

“是啊。”閻立本還是波瀾不驚。

“我該怎麼做?”

“走過去,跪在地上。”

此時隊伍的最前麵又傳來同樣的宣召聲,張翽移步走出隊伍,低頭拱手往前走去,餘光看到老程與尉遲恭都在看著他,心裏頓時踏實了許多。

緩步走到最前麵聲音傳出的地方,跪倒在地道:“微臣張翽,拜見太上皇!”

“哈哈哈,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張翽隻覺得背後發涼,老李家的人怎麼這麼愛打量人兒,不過他倒是對李淵有一點好奇,《新唐書》裏說這人體有三乳,現在要是夏天就好了,自己說不定能一探究竟。

張翽緩緩的抬起頭,微微側臉對著李淵,他發現一個小宮女正無禮的瞧著自己,小丫頭長得還挺標致,一看就是受寵慣了,還沒自己家的寧兒有規矩,竟然敢與本少爺對視。

“好,好,是個俊俏小郎君。聽聞你立地成詩,今日恰逢元日,眾文武都在,可否現場應景作上一首,以賀新元啊!”

高高在上的李淵中氣十足,說著看似張翽會與不會都無傷大雅的話。

“稟太上皇,立地成詩倚馬可待這都是坊間傳的虛名而已,這張家小子本大唐我軍伍之人,想來作不出這詩,望陛下莫要責怪才是。”還沒等張翽說話,程咬金就站了出來,替他說話。

張翽搞不清李淵為什麼非要來這一出,按道理講他應該避嫌的,現在當政的是李世民,文武百官說白了也是李世民的朝臣而已。

你老小子在這垂拱殿吃吃喝喝玩玩就行了唄,閑著沒事再納幾房妃嬪,給李世民添幾個弟弟,給大唐添些王爺也好啊,非得拿捏一下我幹啥。

“程愛卿無需多言,今日萬象更新,朕不責罰任何一人,對這張翽小子,也隻是好奇而已啊!”李淵老驥伏櫪略帶悲哀歎了一聲,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自古的道理。

程咬金作為李世民的肱股,自然看不得老皇帝拿張翽來試探他兒子,你們自己家的事兒,自己關上門解決,偌大的皇宮還不夠你們鬧的,牽扯一個小子就有點不地道了。

金風未動蟬先覺,春江水暖鴨先知。

和張翽對視的小宮女似乎感受到了李淵無奈的老馬悲鳴,低低頭默默轉身離去了。

“既然陛下台愛,微臣就當著文武百官,獻醜了!”

唐詩三百首誰沒背過?這點事還是難不住張翽的,相信此事之後,自己小小詩仙的名頭就算是敲定了,不敢拿一些大佬的天人之作來唬人,隨便摘一首差不多的就行。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張翽朗朗而誦,淩晨的風微微吹起他的衣角,鬢角的長發也微微煽動,眾人看來,似乎確實有一股詩意,圍繞著他,直衝天際。

“好!好!好!此詩雖然沒有那首《清平調》用詞華麗,沒有那首《問褚二》巧妙,可此詩甚有骨氣啊!

你小子,你小子算是有三分膽量,哈哈哈,哈哈哈,朕果然沒有看錯你!”

李淵話裏有些欣賞也帶些惱怒,張翽也是脫口而出的時候才明白自己有多麼的大膽,竟然把王安石這首元日念給不執政的李淵聽,張翽此時後悔萬分,恨不能立刻抽自己兩個耳光。

王安石這這首詩可不緊緊表示萬象更新,喜慶元日,他詩中憋著臭屁啊,他小子要變法,這頭一句爆竹聲中一歲除,除的可是去年的弊政,春風送暖入屠蘇,這暖可是形容的是王安石變法的主要內容。

現在“曈曈日”與“新桃舊符”在張翽眼裏顯得那麼的刺眼,這難道不是自己諷刺李淵?

這話說出去自己都難以置信,越發的感覺自己的詩有強烈的政治內容含義,除舊布新啊除舊布新,到底是除誰的舊布誰的新?

這首詩要是念給李老二陛下就好了,偏偏給了他爹,張翽低頭眼神左右飄散,文官隊伍但凡有點文學休養的例如閻立德都已經黑著臉瑟瑟發抖了,武官隊伍倒是沒聽出什麼,毫不在意,隻是最前麵的李績和軍神李靖兩人臉色也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