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殮、出殯,還有安葬,十五貝勒多鐸以一場平靜的匪夷所思的葬禮,結束他轟轟烈烈的風流多情的短短一生。
一個周過去了。
十五貝勒府中仍是陰霾一片,脂玉坐在書房中摩挲著一個銅製手爐,手爐顏色很深,看得出年月已久,那是多鐸在盛京時,她買來送他的,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竟然會在他的房間裏再次找到。
阿敏坐在一旁,想安慰脂玉卻不知該怎麼開口。
董飛這時走進來低聲稟報說:“貝勒爺,你們說的那塊玉,屬下遍尋不到。可能是十五貝勒爺藏得很深,所以還需要些時日去找。另外,盛京那邊催得正緊,返程文書是否也該由驛站遞到朝廷?”
阿敏望向脂玉歎息了一聲,說:“定在三日後動身吧。”
“是。”董飛頓了頓,遲疑地說:“龍江城這兩日有個不好的流言……”
“什麼流言?”
“說是六福晉剛死不久,十五貝勒就死了,疑是鬼魂作祟……”
阿敏冷冷道:“那夜你也在場,這怪力亂神之事,也可亂說?”
“大人,關鍵是有人說他的確見過六福晉……”
阿敏倒吸一口涼氣,抬眸望董飛道:“在何處?”
“椅山渡口的江邊小漁村裏。”
“會不會認錯了?”
“應該不會,那人是常到漁村走街的賣貨郎,說是看過十五貝勒和迪安的馬球比賽,當時就站在球門旁,清清楚楚地認得六福晉的模樣。”故意去
阿敏眼中閃過一絲陰沉,望向脂玉,見她傻傻的望著前方,銅製手爐被緊緊的攥在手中。
三日後,椅山渡口
李達航帶著當地的鄉紳和官員前來相送。
阿敏和脂玉登上了自己的官船,官船漸漸駛向江心。
送行的人紛紛離去,這時有一衙差上前單膝跪地,雙手給李達航送上一封信。
李達航打開一看,臉色當即變得極為難看,問道:“誰給你的信?”
“二貝勒爺的侍衛上船前叮囑小的一定要在船開後才能交給李大人。”
那信上隻有寥寥數語,內容說的大概就是見不到多鐸的人,就會讓密使傳書給大汗皇太極,讓他包圍二貝勒府,轉移遺詔,甚至摧毀遺詔。
李達航把信遞給身旁的李北說:“馬上到縣衙後院把人請來!”
李北領命。
多鐸從馬車上下來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阿敏的船依舊停在江心,多鐸上了一條小船,由典宇撐著在離江心尚有十丈之處停下,與阿敏等人遙相對望。
多鐸一身白色長衫,膚色白皙,白得有如脂玉,水汪汪的一雙桃花眼此時寒光凜冽。
脂玉難掩此刻的心如刀割,開口問他:“鐸哥哥,你還好嗎?我知道,那一刀,斷然不是假的。”
多鐸沉默不語。
“鐸哥哥,你騙我隻是為了找出開遺詔的鑰匙是不是?其他的事情,你都沒有騙我,對嗎?”耐著性子她又問了一句。
多鐸忽然笑了,看著脂玉說:“肋下三寸不足以致命,為了騙你,我賭了這一回,到鬼門關走了一趟;為了騙你,我讓人準備好一模一樣的替身來入殮出殯;為了騙你,再惡心再難為情的話我也說得出口。脂玉,你錯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唯有那一刀是真的,卻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自己。”
脂玉抓著欄杆的手,指骨發白,臉上的神色都因痛苦而扭曲起來了,她另一隻手顫抖著指著多鐸,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