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她有影子的嗎?(1 / 2)

多鐸帶著一身酒氣回到貝勒府,野塗一見他又是這副落魄模樣不由得怨怒並生,指著他罵道:“你每回都不要命地喝,不如找個酒缸跳下去淹死自己算了!老頭子我活到這把年紀不是為了眼睜睜的看著你放縱頹廢的,靜怡她已經死了,你喝酒能喝得回來嗎?要是知道自己對不起她,那就好好活下去……”

多鐸猛地推開攙扶的晨光,用力把桌上的杯盞全數掃落地上,睜著泛紅的眼睛大聲吼道:“她沒有死!誰說她死了?誰說的?!”

野塗愣了愣,典宇對他無奈地打著眼色搖頭,晨光不敢再上前扶他,他自己跌跌撞撞地坐到床上,伏身抱著床上的錦緞四方枕,閉上眼睛用力地抱緊,淡淡的梅花氣息悄然湧入鼻端。

那年眼睜睜看著她喪生於熊熊烈火之中,他頭也不回地上了去往盛京的馬車,為複仇大計勾上最後一筆。

一番籌謀,他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隨著大汗皇太極的首肯,是夜,一把大火燒淨了二貝勒府。

什麼都燒幹燒淨了,那些受屈辱的、不堪的過往,那些懷著仇恨小心翼翼算計籌謀的日子都在烈火中燃成了灰燼。

他一直站在盛京最高的鍾鼓樓上冷眼看著這場大火,直到最後一粒火星的暗滅,心裏空蕩蕩的,仿佛也成了灰燼。

他不過是想要埋葬過去毫無負擔地從新開始,機關算盡卻把她賠了進去,早知如此,自己還會不會一次又一次地拒絕她把她從自己身邊推開?

要是早知她終是要離你而去,她說喜歡你的時候,你笑著把她抱入懷裏就好了,何必說絕情的話讓她傷心落淚?

那麼遲鈍的小尼姑,當對你的心有所覺悟時,你又何必否認?何必作偽?

從盛京回到龍江城,見晨光她們正清理佳雪閣的舊物,床上放著錦緞四方枕,針腳歪扭蹩腳。

晨光說,那時靜怡搶了佳朋一大袋決明子,親自曬的梅花,晚上很晚才睡就是因為做這枕頭……

原來那個放在自己床上散發著淡淡梅花香氣的方枕,是這樣來的……

她永遠都不知道這個為了讓他安然如夢的方枕,成了刻在他心上的一道傷,糾纏著折磨著他,每天夜裏都教他想起她的一顰一笑,試著扔開卻一夜無眠滿心空寂。

第二日清晨起來,頭痛如裂,洗漱後喝過參茶精神才稍稍好了一些,典宇在一旁伺候著。

多鐸洗完臉,緩緩開口說:“你去查一查,十二貝勒府的雲夫人是什麼來曆。”

典宇應了一聲,想起了什麼又說:“貝勒爺,孫菲菲小姐傳話過來說,今日下午在鳳池畫舫,她開了一個評畫賞文聚會,盛京的文士名人都會去,貝勒爺要不要去那裏散散心? 聽說當代名家賈爾和和畫仕女見稱的項田都會出現,還有孫家的大公子孫宇……”

多鐸揉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說:“不去。”

典宇稍作一頓,又說道:“可是孫菲菲適才派人來傳話,說是午飯過後便派馬車來接貝勒爺,說若是貝勒爺不去,就要親自過府相邀……”

多鐸知道孫菲菲就是那種撞了南牆也不肯回頭的主兒,要是自己不去不知還得鬧出多大的事來。再說自己也有愧於她,不管怎麼說,她幫自己演了一出鬧劇,若是當初她執意不肯離開十五貝勒府,阿敏和脂玉未必就真的會上當,於是當下應了一聲,說:“把唐伯虎的那幅仕女圖帶上,孫菲菲喜歡他的畫,惦記我的藏品好久了。”

典宇連忙照辦,多鐸想了想,又說:“府中的女眷,帶一個去吧,省得盛京的那些女人總覺得自己國色天香,一見本貝勒就以為本貝勒會看上她們一樣。”

下午,上馬車時,遠遠地有女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聲嘶力竭地說:“等等,等等我。”

多鐸皺眉看著典宇,典宇連忙解釋道:“貝勒爺,我提醒過十二姬上另一輛馬車的。”

多鐸冷哼一聲,便自己上了馬車,典宇驚訝地看著來人,小美穿著一身累贅的衣裙匆匆趕到,說:“十二姬姐姐今日身子不適,她說不能陪貝勒爺去了,讓我代勞,所以我就來了……”

“典宇,還不走?”多鐸不耐煩地發話。

那聲音在小美聽來卻有如天籟,是他,真的是他。

那夜的白衣男子竟然就是聞名已久的龍江城十五貝勒多鐸,如今自己還被送進了貝勒府,她真是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樣的遭遇。

這時身後的家仆匆匆來稟報說是另一輛馬車輪子壞了,正在修理,典宇正無奈之際,車裏的多鐸冷冷的說道:“還不上車?難道要本貝勒等人?”

小美慌忙上了車,車廂內光線較暗,穿著白色錦袍的他俊秀如被琢磨過的上等美玉,光華自生。

馬車開了,小美見到偌大的車廂中間放著小幾,小幾上放著茶具,一旁的小炭爐上正煮著水,沸水騰煙。

小美壯了壯膽子問:“貝勒爺渴不渴?小美為貝勒爺煮茶吃可好?”

多鐸不置可否,小美便開始動手煮茶,茶煮好後小心翼翼地遞給多鐸,多鐸瞥了那杯茶一眼,淡淡的說:“放著吧,本貝勒現在還不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