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正要發作,偏生這時紅薯烤好了,香氣撲鼻而來,靜怡kuai手快腳地拿過碟子裝好一個,嗬著手把皮剝了,再放到另外一個幹淨的碗裏遞給金尚,適時地塞住了他的嘴。
“沒剝幹淨。”他皺眉不滿地。
“握著有皮的地方來吃剝好皮的地方更有滋味。”陽光下,一身淺青襦裙的她淺淺笑著,臉頰上沾了一點灰黑,可是一點不影響她自然明淨的笑容,這一瞬他不禁有點失神,不自覺地把紅薯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然後是第二口,第三口……
眉頭不知何時舒展開來,隻覺得那香而不膩、甜中帶糯的味道隨著熱度進了五髒六腑。
正要咬最後一口時靜怡按住他,:“這裏有渣,而且再咬就咬到皮了。”
他扔下手中的薯皮,眼睛卻瞅著炭盆,“還有嗎?”
“是不是很好吃?”靜怡眼睛裏滿是笑意。
“嗯……勉勉強強,還算過得去吧。”他把碗遞給她,“剛才沒嚐清楚,再來一個,然後告訴你。”
一個,兩個……靜怡帶來的五個大不一的紅薯最後一個不剩,靜怡瞠目結舌地看著剛剛才有了一點滿足之色的金尚,:“這個紅薯,吃、吃多了不好,本打算讓侍衛大哥也嚐上一嚐,你……”
“別器!”他打了個飽嗝,再伸了個懶腰,“我這不是看得起你的紅薯,承認它的確好吃了嘛!”
“你最好多喝點水,心噎著。”靜怡有些擔心。
這時侍衛平安走進來在金尚耳邊了一句話,金尚點點頭,他便退下了。
“你不用在家陪你夫君?”他問。
靜怡搖頭,“他外出辦事,一大早便走了。”
“你不是去哪裏也得跟著他?”他打趣道,“原來隻是而已。”
“他很快就會回來,我又不是黏人的狗皮膏藥,”靜怡扁了扁嘴,心情鬱悶的道:“再了,我夫君又不是離家出走,我根本就不擔心嘛!”
這回輪到金尚鬱悶了,他望著她的眼睛:“哪怕一去不回也不擔心?”
靜怡的眼睛閃縮了一下,低下頭悶聲道:“誰一去不回的?金公子把事情得太嚴重了。”
忽然聽得前院傳來一個尖利的聲音在大聲喊著她的名字,她眉頭一跳道:“慘了慘了,一定是美找過來了,金公子,我先告辭了啊。對了,你還是早些回家吧,你夫人、哦不,你心上人一定很想你,別讓她擔心了……”
看著靜怡慌慌張張地推門離去,金尚眼睛眯了眯,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笑意。
看來多鐸那子,還倒真是有點福氣的。
混混沌沌的一個女人,偶爾有點傻氣,偶爾有點聰明,簡單純淨得像一麵鏡子,善良溫和得有如一頭羊羔,落入多鐸手裏別這輩子,恐怕下輩子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派人跟緊點,別讓多鐸出事了。”他對身旁的平安道。
多鐸真要出事了,不定那個女人一輩子都不理自己了。
他就想不明白她怎麼那麼認死理呢?他已經狠下心來把孫菲菲嫁到蒙古去了,她還是不相信他會遵守諾言替她還恩於多鐸……
越想頭便越有些痛,他按了按太陽穴,望了望漸漸轉暗的色,問:“我們離開盛京幾了?”
“算上路程,差不多也十了。”
“邊境沒什麼異動,我也放心了。三後動身吧,再不回去,朝裏宮裏都要急了。”
“那是否要將十五貝勒的夫人一並帶上?”
“你明替我送一張帖子,就三後請她去看戲。”
那邊靜怡被美黑著臉扯著她衣袖走到典宇的馬車前,氣憤道:“搬家,東西搬完了才發現搬剩你一個不知所蹤,原來竟是趁著主子不在跑來這邊爬牆了!”
“什麼爬牆,我是光明正大地走進去的好不好?”靜怡朝美做了個鬼臉,“你是嫌我沒剩半個紅薯給你所以生氣吧!”
“靜怡!”美更氣了,“你不知道剛才我們找你找得多急多擔心,你怎麼能一聲不吭……”
“美,好了,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莫要僭越,夫人不是好好的嗎?”典宇掀開車簾,靜怡慚愧地上了車,放下車簾那一瞬低聲道:“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典宇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生香書院的後院大門,當下沒再什麼,隻是和美一同坐在車廂前,打馬駕車而去。
第二清晨,金尚的請柬還沒送到靜怡手上,他便再次見到了靜怡。
是南郊的桃林一夜盛放,偏在第二日晨下起雪,一時間滿眼盡是冷豔顏色,人謂之“桃花雪”,乃十年不一遇的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