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怡訕訕地縮回來正要跪下行禮,皇太極冷眼看她,:“免了,心不誠問安也沒什麼意思。靜安殿冬暖夏涼,看你這樣住得也挺好的,不若就真的認了寧妃作姐姐,從此留在宮裏,好好學習一下規矩。”
靜怡哪裏禁得住這樣的恐嚇,連忙撲通一聲跪下,語無倫次地:“金公子啊不,大汗,請原諒民婦不識大體,出生野裏教養不良,冒犯了大汗,民婦思鄉情切,急於歸家,還請大汗大發慈悲放民婦歸去。”
不知為何,皇太極的臉色更加不悅,又聽得她低聲嘀咕:“大汗要靜怡辦些什麼事,靜怡照辦就是。”
“我什麼就是什麼?”皇太極指著園子東邊掛著宮燈的樹叢中間的石凳子:“那麼,你陪我到那邊坐坐,如何?”
年末的桂樹叢樹枝枯萎,沾著點雪跡,昏黃的宮燈映照下倒也別有意境。
靜怡用袖子拍去石凳子上的積雪,然後看了看皇太極,示意他先坐下。
“寧妃娘娘身子不適,大汗不要去看看她?”靜怡剛坐下,便想起這個脫身的點子。
太監總管靜靜地站在剛才的花叢前沒有跟過來,這讓靜怡很不自在,皇太極隻是笑了笑,:“平日你都會這樣給多鐸拍幹淨凳子才讓他坐?”
“嗯,有時候是他給我擦幹淨才許我坐,他很潔癖。”
“我也不喜歡髒兮兮的,可是,”他低聲道:“我不曾這樣給她擦過凳子,她也不曾給我擦過。她每個月這幾都會這樣,我知道的,可是她也不對我撒嬌,不要我陪,把我拒之門外。你別看她弱不自勝性子像水一樣隨意的人,脾氣卻倔強得不肯退讓半分。”
“哦。”靜怡應了一聲,接著便不知道該什麼來安慰他了。
“還生我的氣?”
“靜怡不敢。”
“隻是不敢。若你麵前的還是那位金公子,你會真不生氣?我把你強行從壽城帶來盛京,讓你等不到多鐸怕是不知從心底裏罵過我多少次了,我得對不對?”
靜怡吐了吐舌頭,“原來你能知過去未來,能讀人心的,怎麼?隔了一層肚皮,我就是不承認,如何?”
皇太極哭笑不得,“你呀,真讓你當十五貝勒正福晉的話,不得了了,喜歡道理,不過人家便破罐子破摔,耍賴,多鐸到底喜歡你些什麼?”
“很多人都這樣問過,”靜怡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要不大汗去審問審問他,其實我自己也很想知道。”
皇太極看著某人眼眸裏掩飾不住的甜,沉下臉色:“你不用得意,我會見他,不過不是問他這樣的問題。而是問他,已死的人怎麼就複生了,你他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待?”
“交、交待?”靜怡猛然驚醒,心裏一慌,頓時結巴起來,“大汗不是都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了嗎?多鐸他不是故、故意詐死”
“不是故意詐死?”皇太極冷笑道:“你可知道孫家的孫姐當時傷心得差點就隨他去了?他用一把伸縮的彈簧匕首騙盡了下人,用一具假屍體混進了我愛新覺羅氏的陵墓,愚弄了我,這欺君之罪當誅連九族豈是一句不是故意之為便可脫責!”
靜怡整個人僵住,寒氣自心底冒起,一瞬間冷得一點知覺都沒有。
沉默了良久,她才輕聲道:“大汗,靜怡給你講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喝醉酒的人,拔開瓶塞喝光了瓶裏的酒,卻拿了另外一個大酒瓶的塞子想要塞進去,您這可能嗎?但是這人很生氣,惱羞成怒,要把瓶塞毀掉,於是酒瓶哀求他,您不要這樣做,幹脆把我的瓶口打碎吧,剩下瓶肚子那麼大的口就可以塞下大瓶塞了。於是就這樣打碎,但是過於用力,整個瓶子都碎了大汗,本就不是一對的卻刻意地把它們配在一起,這不就是悲劇的根源?一切都不是那瓶所願,它從來就不想要傷害誰,難道這樣也有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