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不存在的談判(2 / 2)

所以有人開車的時候,她坐在副駕駛,好幾次上車又下車都不記得要係安全帶,她嘲笑她,林萬和,原來你也有這麼生疏的時候?

她說:“和誰生疏不一定吧?”

有人撇了她一眼,像非常寶貝她的車一樣,又像非常認真地慶祝,或者挑釁地在碰觸。而後她們就都沒再說話,電台裏在放《Dolphin》,導航換成了初音未來的聲音,目的地看起來還有好遠,手機屏因為無聊自動變暗。

林萬和看著有人手腕搭在方向盤上,一截雪白的手腕掛在外麵,鉚釘手環類似冒牌的後現代朋克;手指在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什麼節奏,也許是和應歌,也許不是。後來她在想,問最近怎麼樣會不會很掉價;

想到最後她們還是沒再說話,因為她想問的是“你和你女朋友呢”,而又不想回答“你呢”。也許也心有靈犀,她想問“你和你男朋友呢”,而又不想回答“你呢”。

人們實在是太喜歡追逐愛情了……

她歎息,正好卡在了歌曲的尾音,吊腳的嗓子,極豐澈的調子,會讓人想起江南。

江南又是個多情的好地方,從煙柳畫橋唱到大江東去,白居易的玉琵琶聲碎,鐵綽板隻會鏗鏗鏘鏘,從紅巾翠袖數到美人如月劍如虹,曆史都是故事,都是悲歡愛恨離合,事件又有重合率,看多了難免覺得沒意思。她問有人,什麼是愛情呢?

她居然笑了,回嘴就來問話尾:“你還要問這個?”

她也笑。勾魂的鬼,三神氣魄都能勾折,奈何橋邊打傘的倩女,她到底都演了些什麼活色生香的悲劇呢。

說來也好笑,在她不清楚如何定義於此前,就已經將大把精力虛擲在無情又浪漫的海市蜃樓裏。

江止寒。到此她特地追加了一句歎惋,感慨世界上果然沒有門當戶對的必然。白琳琳的天,闊晚的秋的眼波橫,高速公路拉成一條直線的樹影,飛速夭折的欄杆……

這一切已然是成為上一秒的過去式了,因為輪胎知道。

她歪了歪頭,發絲不小心卡到了座位裏。這個角度,光影撲朔,曖昧迷離,車廂裏充斥著西湖水的柔情,色澤溫愈地抹一層在有人的側顏上,她才反應過來,她本來也應該是多少個愛人的愛人,多少個情人的情人。

對於這一切的不對等有人或許了然,或許她根本就不在乎。哪怕她沒說,愛情這個詞對她來說是沒什麼樂趣的非必修功課,寧願犧牲約會時間也要和自己的跑車尋歡作樂。

於是她說:“你真白搭你的臉。”

她垂了眼睫,也明滅滅地歎息,又倏忽然地平淡了。接她的話,她隻是說:“大小姐,睡你的覺。”

因為她照常很困。坐車都很困,不困就會頭疼。但睡眠不算深,坐車久了很累。

夢裏也有飛馳的樹影和欄杆,綽態的語言描繪秋天;但醒來的時候隻有戈壁灘迎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