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動,才發覺自己渾身都酸軟無力,又重重的落了回去。
龍玹舉著手上的濕帕子,對視到她後冽的這個動作後,緊抿著唇,良久都沒有說話,隻冷冷的看著她。最終,當季淩蘇的眸光更加疑惑掃來的時候,譏諷勾了勾唇,別開臉,“那你希望是誰?”
希望是誰?季淩蘇也不知道她希望是誰,但怎麼看,這個人都不應該是龍玹才對。
她不說話,他冷笑更勝,“龍璟?白宸宇?”
季淩蘇晃了晃腦袋,不解這關那兩人什麼事,破碎的回憶開始慢慢拚湊,抬頭看了看頭頂的萬丈山崖,詫異道:“你……剛救了我?”
而他似乎已經懶得在理她,徑直起身朝溪邊走去,“朕沒救你。”
就說麼!季淩蘇聽到這話,感覺故事進入了正常節奏,微微淡噓一口氣,可很快狐疑入眼。
“那……你是怎麼下來的?”
龍玹的背影似乎微僵了僵,頓了頓,淡淡的聲音傳來:“朕隻是想拉你上去,結果被你拽下來了!”
“咳咳!”季淩蘇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想說這怎麼可能!可想想似乎也沒有別的答案,總不至於是龍玹知道這邊是危險,還義無反顧的陪著她一起墜崖,她自問跟這男人還沒那麼大的交情!尤其這還是一個唯我獨尊以把她氣死為樂趣的皇帝。
自古都是別人陪著皇帝殉葬,哪裏有皇帝主動來殉葬的。
尷尬的說了聲:“抱歉。”
可他似乎並不動容,隻背對著她在溪邊擺著帕子。
季淩蘇從沒見他幹過活,這好像是第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長得帥的人做什麼都好看,即便在這麼狼狽的環境下,他也姿態優雅尊貴,蹲在那裏就像一尊完美的男模雕塑,好似擺的不是帕子,而是這一方山水的柔情肆意在,連修長的指尖劃過帶起的水珠,都要顯得別樣靈動。
季淩蘇也沒看一會兒,他就起身走了回來,拿著已經擰幹的帕子遞了過來。
季淩蘇一怔,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這尊貴的不得了的皇帝第一次幹活是為了她?
“自己擦臉。”他淡語。
季淩蘇蹙眉,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在接過帕子的同時,想起先前半夢半醒中,額頭那冰冰涼涼的感覺,忍不住道:“你先前一直在照顧我?”
龍玹冷冷一笑,“不然朕把你直接丟水裏去降溫?”
燒到那種程度,他倒想不伺候她,能行嗎?
季淩蘇無語。
果然沒說幾句就原形畢露了!憤憤不爽的揩著手臉,額頭滾燙不見,隻留淡淡燒熱,倒也沒爭執。
隻是在錯頭間瞟到他一閃而過擦傷的手背,微微一愣。
然而他已經背負過了手,沒留給她更多窺探的機會。
隻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
“這麼看著我幹嘛?”被審度的眸光盯的有些無所適從,季淩蘇忍不住開口問道。
“為什麼要來追人?”龍玹似乎並不是很想開口,頓了頓,才聲音很不客氣的問道。
“我說了,事是我捅的簍子,我負責。”季淩蘇蹙了蹙眉頭。
“你就是這麼負責的?”龍玹峰眉微挑,不因她的話而動容,反而像是點了什麼禁忌,音色更冷。
“有問題嗎?”季淩蘇看著他蹙眉不解,特別是他這種訓斥的口吻,“消息是從我這裏散出去的,我來找馬三元補救怎麼了?”
“孤身一人,招呼不打!單獨行動?”
“不然呢?我還能請動您老尊貴的身子同行不成?”
龍玹不語。
季淩蘇繼續道:“我算過了,按照距離來說,一旦讓馬三元他們入了京城,不管怎樣,等你們打到天海關的時候,後唐國最近軍隊必調配到,那裏地勢險要,一旦開戰,必是不小的傷亡。現在,隻要能將他們找到,消息拖兩天以上,你就可以有機會一舉奪下天海關,之後後唐便盡數囊括在手。龍玹,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你怎麼還指責我?”
季淩蘇有些薄惱,覺得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雖然她也隻是想趕緊把交易做完,做事拖拉不是她的風格,可到底她也是為了他才這麼拚的,不就是出了個意外,生死又不需要他負責,至於被他這麼當犯人審著嗎?
秋瞳微漾著慍怒,認真又清澈。
龍玹愣住,良久,如曜石般深邃的黑瞳裏都淡淡流轉著什麼色澤。
頓了很久後,他才淡淡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發燒?”
聲音軟化,好似什麼冷冽在撤去。
對視著那雙凝遠如潭的雙眼,季淩蘇心淡淡一觸動。
他說的是這件事?他在關心她?
可想到原因,忍不住別頭鄙夷道:“發燒也是你害的好嗎?”
龍玹一愣,“怪朕?”
“要不是你惹我,我至於凍半宿?”提起這,季淩蘇都有一肚子火氣。
龍玹聞言無語,“朕讓你大半夜發瘋給朕表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