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玹走到她身邊,涼淡的看了一眼,“醒了?”
“嗯。”季淩蘇點點頭,看著他手裏攥著的一隻長耳朵兔子,忍不住問道:“你要吃它嗎?”
龍玹蹙眉,用近乎看白癡的眼光看了她一記,“不然呢?”
大半夜的抓來,跟她臨風觀雨逗兔子不成?
季淩蘇盯著那不停掙紮,雪白的兔子,道:“換個別的吃不行嗎?比如山雞什麼的……”
龍玹曜石般的幽瞳看著她,聞言輕哧一笑,然後不等她說完,指尖一道氣流速過,兔子被一分兩半,從中齊齊破開。
然後迎著她的錯愕,深邃的鄙視了一眼,“奇怪的思維,殺哪個不是殺?”
季淩蘇無語的抽抽唇角,龍玹作為封建帝國最涼薄的產物,有這種思維不奇怪,但對著他的利落的剝兔子皮的手法,她睫毛顫著後仰了幾次,還是覺得有些起雞皮疙瘩。
“兔子無害,是弱勢動物。”
龍玹頓手,橫來一眼,“無害嗎?朕怎麼覺得兔子是全世界最該殺的動物。”
“為什麼?”
“狡兔三窟,還有……不識好人心的蹬人!”
白完她,他徑直拎著兔子腿去洞外的山泉邊清洗。
季淩蘇一陣風中淩亂,他是在說她?還說想殺了她?
他妹的,不就是不讓他看身子的給運功驅毒麼,運功傷修為,給他不是也省著了?怎麼這還跟他記著氣呢?甚至氣都想殺她?
而且看他這手腳麻利的樣子,也不像是個難伺候的人,最起碼跟她一起被困在這荒山野嶺,他表現出的對惡劣環境的適應能力近乎一個優秀的特種兵。
終於明白在山莊住的時候,他的難伺候都是故意折磨她挑刺!
頓時,季淩蘇氣的又腦殼呼呼呼的刺疼。
這小氣男人!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兔子已經徹底架在火上淪為了一道晚餐,任季淩蘇想說什麼都已經沒了機會。
看著她微蹙的黛眉,龍玹別了幾眼,問道:“你確定等會兒不吃?”
季淩蘇抬眸白了他一眼,“吃。”
“為什麼?”
“不然全落在你這種人的肚子裏,兔子會覺得死的很冤枉。”
龍玹麵色微微尷尬的一凝,悶然別開頭來。
將烤熟的兔子腿給她掰下來的時候,季淩蘇拿在手裏,咬了一口,突然想起了山崖上的一幕,問道:“先前的那些士兵你全殺了嗎?”
她記得好似那瞬間眩暈裏,看到了漫天的紅光。
龍玹微愣,轉眸過來,靜靜掃了眼她的表情後,淡淡道:“你不該心軟。”
若不是她周旋的時間太長,最後體力被透支,也不會被馬三元鑽了空子,她身中劇毒,又差點落崖而亡。
“可……那些終究是一條命!”季淩蘇雖是特工,卻很少殺人,第一是因為韓軒不讓她手上沾血,第二是因為她的確不太能忍受一個活生生的命就從眼前瞬間消失。
所以受傷什麼她都看的很淡,唯有殺人這一條,除非萬不得已,有她沒別人,或者任務使然,她才會動手。
“留著又有何用?你能看住他們到大戰結束?”龍玹卻對她的想法嗤之以鼻,“隻要留著他們的命,他們就會拚勁一切的回去彙報情況,所以既然要攔截,就幹脆做幹淨點算了,一絕後顧之憂。”
冷血的態度讓季淩蘇皺了皺眉,“可以用別的辦法解決,直接殺掉太殘忍,他們終究也隻是執行命令而已,他們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家人,或許他們也不喜歡現在做的事情,再給他們人生一次選擇的權力,他們也不會這麼做。”
興許是她的聲色有點激動,龍玹瞟來一記探索的眸光。
“你在說你自己?”
季淩蘇一怔。
突然發現不能跟這個男人交流,因為不管說什麼,他都會一眼看到最本質的東西,而她完全接不上話。
頓了頓,她訕訕偏頭:“你胡說什麼,怎麼可能是我?”
她沒開口,他似乎也明白她不想提,幽深的瞳色頓了頓,也沒追問,而是解釋道:“其實沒什麼不同,戰爭不可能沒有傷亡,朕不殺他們,他們就會舉起刀來殺別人。路是自己選的,既然走了,就要承擔一切可能發生的後果,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涼薄的話冰冷無情,可季淩蘇知道,他說的沒錯。
或許這就是男人的世界,利與弊的絕對理性思考,也客觀公正,看淡一切生死浮華。
可……季淩蘇還是忍不住問出聲:“你在殺人的時候,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龍玹抬眸,深邃如墨的幽瞳靜靜的看著她,良久後,迎著她的失望,涼淡道:“沒有!”
“而且……那個時間朕沒有選擇。”
季淩蘇心頭一顫,想起他毫不猶豫瞬間撲來的身影,以及他將她護在懷裏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