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冷月宮的風波剛過去不久。
這邊,低奢冷魅的慈寧宮內就來了人,素黑色緯簾翻卷,金色玲瓏鼎嫋嫋焚香。
林太妃紅著眼眶,坐在織錦素花的軟墊上,手中手絹已經濕成一片。
“她季淩蘇有什麼能耐!居然敢管到我林香玉的兒媳婦身上來!可憐靈曦脖子都被掐紫了!”
天知道她看到龍珂將司徒靈曦護送回掖庭宮的時候,她整個心都碎了。
鳳榻上,東太後李氏一身金紋墨鳳華袍,慵懶支著頭,靜躺,裙邊金色的流蘇淡淡垂落,隨著鳳榻的紋路鋪展,華美大氣。
聞言,緩緩睜開的墨瞳,輕笑,“傷的很重嗎?”
“重不重另說!”林太妃瞳眸凜冽一抬,道:“可這季淩蘇也太無法無天了!就仗著皇帝寵愛,當初住紫微殿,鬧冷月宮,都沒跟她計較,可如今手長的開始管後宮的事情了!呸!她還以為自己懷個身子就是正宮皇後不成?不過一個小小的九品奉儀升上來的!居然連皇親也想插手去管!”
李氏聞言眯了眯眼,陰鷙的眸子流光暗轉,頓了頓,支起了身子,林太妃見狀急忙上前攙扶。
李氏坐好,帶著璀金指套的酥手對著宮女們揮了揮手。
跟前伺候的尚宮會意,眸光兩轉,厲聲喝道:“都跟我出來。”
“是!”
連同林太妃隨行而來的宮女一起欠身走了下去,幽殿之門合上,巍峨的金宮中隻剩下兩人。
李氏這才冷睨了林太妃一眼,道:“你就沒問問你那兒媳婦季賢妃為什麼要掐她?”
“還能為什麼!當了賢妃,又懷了身子,母憑子貴,想統領六宮了唄!不過就是靈曦跟她說喜歡珂兒,想跟珂兒在一起,就起了爭執,居然還能說出‘我讓你知道我做不做的了這個主!’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的心思還不明白嗎!哀家看,她壓根都沒把哀家放在眼裏!”
提及這,林太妃憤憤的揮揮手,一臉怒氣,說到最後一句話,又紅了眼眶。
李氏卻半眯了眯眼,不語。
頓了頓,見李氏不開口,林太妃焦急起來,“李姐姐,你這次可得幫幫妹妹!雖然皇帝說了會給個說法,可且不說皇帝舍不舍得處置她,單有文氏那賤人護著,如今又懷著身子,怕是懲罰,也最多就是將她禁足兩日,小懲大誡的沒了!”
李氏紅唇輕輕一挑,端起麵前的小盞淺酌一口,道:“哀家能幫你什麼?她隸屬西宮,本就不再東宮範疇,而且靈曦公主並未嫁給珂兒,連婚約都還沒定下,於情於理最多隻能算是邦交之事,這樣的事情,除了皇帝能管,誰能插手?”
“可是姐姐!”林太妃眼眶更紅,作勢就要重新凝淚而出,“皇帝你我都是看著他冷漠了後宮八年,他曾幾何時這樣對待過女人?對著季淩蘇怕是早已動了真情,才會如此縱容!這件事發生了,可冷月宮連半點禁足令都沒下過!皇帝能真去處置她?難道真看著季賢妃為非作歹,將哀家好好的兒媳婦親事告催麼!”
她不甘心!怎麼都不甘心!
龍珂與她生分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在親事這件事情上正好與她一起看上眼,心儀了晝國六公主。
而晝國,作為東方最繁榮的經濟帝國,雖然軍事上無法與禦天並駕齊驅,但是經濟上可是不相伯仲,晝國因為沿海的緣故,盛產一切綾羅珠寶,白氏將總部白瑙閣安置在那,也不算沒有原因。
這樣一個興盛的國都若能聯姻,對禦天的利好她不管,但最起碼珂兒的靖王身份會更尊貴一些。
可季淩蘇的存在,龍玹很有可能言聽計從!想到這裏,林太妃就覺得活了半輩子,見慣了前朝風浪,不想再起風波的心,再度被怒火點燃。
李氏怎會不知道林太妃的心思,輕笑拍了拍林太妃的柔荑,道:“妹妹也別急,知道你心牽珂兒,這些年,他總是與你不親近,此事若順著他的心意,定然能重新增進你們母子感情,而且對珂兒是百利而無一害,可你也明白皇帝不可能對季賢妃做什麼,你急也於事無補,不是嗎?”
“可就任由她一個邊城來,什麼身份都不明的女人欺壓到太妃頭上?”李氏的一句此事若順龍珂的心,龍珂定然與自己更親近的話讓林太妃更加堅定了心思,這兒媳婦她認定了!對季淩蘇的怨恨之情如潮汐蔓延。
膽怯又不甘的模樣落在李氏眸底,狹長的鳳眸半眯,唇角幽幽勾出一抹弧度,道:“妹妹是聰明人,有些事情,明麵做不了,就不如換個方向……”
林太妃聞言心念一動,轉眸環顧了四周一圈,頭頂金步搖珠穗隨之晃動,確定沒有隔牆之耳後,湊近道:“姐姐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