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淩蘇青絲低挽，白玉扣為飾，正背對而站。
水青色紗裙如碧玉荷葉層層鋪灑，一根白紗腰帶係著玉絡逶迤垂地，身上裝飾不多，卻每一樣都價值連城，又精美到了極致。
襯著粼粼湖景，龍珂差一點以為自己看到了九天玄女，或者誤入人間的荷葉仙子，她聘婷而立，憑欄遠眺，清雅高潔，不容褻瀆。
尤其聽到響動，季淩蘇回眸。
顧盼間，淡淡一笑。
三千細風花語自比無顏。
茶過三巡，季淩蘇支開了龍珂，道：“皇宮美嗎？”
司徒靈曦不解季淩蘇何意，幽幽掃了眼季淩蘇頭上象征一品皇妃的鳳頭釵，以及今日近乎將她比完的妝容，低笑，“是很美，不過恕妹妹不解，姐姐想說什麼？”
“我想說……”季淩蘇輕輕一笑，素手墊著茶壺添水，“你離開龍珂，這後宮三千位置，我保你一個，也能安排你跟龍玹圓房。”
司徒靈曦聞言微怔，繼而像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大笑話般，咯咯笑道：“姐姐莫不是把我當三歲孩童，別說姐姐這些話妹妹不信，就算信了，我也覺得龍珂挺好的，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司徒靈曦笑的妖嬈，季淩蘇倒也不惱，“你想不想這麼做，你自己明白，而我是不是在唬你，你自己不傻，能看的出來。我們姐妹之間其實已經不需要虛與委蛇，妹妹是聰明人，自當明白這樣的談話機會並不多，你若不願開誠布公，我也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你說呢？”
司徒靈曦睫毛一顫，想到季淩蘇跟龍玹如今焦灼的態度，譏諷的勾唇一笑，輕靠座椅，“那姐姐說說看。”
“其實你我之間，說白了，就是隔著當年的事情而已，你年輕貌美，又沒什麼瑕疵，我對你心存恨意，自然不願讓你進宮接近皇上，不過現在……”
季淩蘇掃了眼司徒靈曦頸邊一處沒有遮住的猩紅痕跡，迎著司徒靈曦敏感的遮擋動作與投來的一記冷眼，輕笑。
“你我其實半斤八兩，我沒什麼好怕的了，若說貌美，我們司徒家的姑娘其實也差不了太多，若輪才賦，我知道你也飽讀詩書，有鬼穀老先生親自提點過兵法布局，而論勢力，你母親萬貴太後的母族更是晝國數一數二的氏族領將，包括晉國兵部尚書公子周安也是你的裙下臣，若真要打天下，你給龍玹的助益遠比我多，最主要，你是享譽天下的大美人，說到底，你跟我差的隻是一個遇到龍玹的機會罷了。”
“原來你還知道！”司徒靈曦輕哧，想著自己來的這四個月，想到自己最後機關算計，非得最後把處子之身獻上去，才能留在禦天，華麗廣袖中，五指在緊攥了攥。
季淩蘇眉睫一垂，當做沒有看到，笑笑，將添好的茶盞沿著青石桌麵推了過去，“所以我說同意你當初的提議，倒也不是在唬你。”
“你就靠賢惠來博得皇上的心歡？”司徒靈曦接過茶盞，沒喝，放在唇邊輕嗅。眸光卻盯著季淩蘇指尖上多出的一枚璀璨奪目，活了這麼大從未見過的絕美戒指。
季淩蘇淡歎一口氣，用那根指尖又撩了下頭發，“那又有什麼辦法？自古皇帝都有三宮六院，就算我容不了她們，龍玹也對她們沒感情，如今喜歡我，所以任由我折騰，可龍珂的事情到底因我而起，玹對龍珂可沒辦法跟後宮嬪妃們比較，若從此龍珂與玹斷了兄弟情分，終是我的原因，他嘴上不說，心底也終歸是怨我的。”
“原來手段也沒見高明到哪裏去！”司徒靈曦輕哧，想著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終於了然了答案。
端起茶盞小酌一口，放下。
倒也不急著上套，而是眯著眼幽幽問道：“那我害得你失了孩子，你就不怨我？”
季淩蘇輕笑，“怨又如何，不怨又如何？若這個孩子已經出生，我絕對二話不說殺了你，可他左不過就四個月，你我都在後宮長大，對於小產之事早已司空見慣，說白了，身在後宮，孩子就隻是鞏固地位，爭寵的利器而已，而且……”
季淩蘇垂眸，落在自己小腹上，若有深意一笑，“你也算幫了我一個大忙。”
幫忙？
司徒靈曦挑眉，不解，半天後恍然大悟，“孩子是白宸宇的？”
季淩蘇一怔，環顧四周，緊蹙了下黛眉，“妹妹吆喝什麼？”
司徒靈曦眯眼，又看了兩眼，隨即淡淡輕哧一笑，“我說呢！”
原來孩子不是龍玹的，就說麼！
怎麼可能武功那麼高的人被蕭樂清拽一下就能重心不穩，撲向桌角？
似乎是被司徒靈曦猜到有些“難以啟齒”，季淩蘇眉色皺了皺，見確實沒人了，這才承認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誰的，你知道的，白宸宇追我多年，而那個時候，我遇到了龍玹，所以……”
反正兩個都圓房了唄！
司徒靈曦盯著季淩蘇更是唇角一抹大大的諷刺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