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內,左玥笙與韓軒麵對麵坐著。
先前的事情誰也沒有提,或許是她沒有解釋的資格,或許是提了也沒有什麼必要。
望著韓軒那雙淬藍色的瞳仁,她沒有說話,隻有淡淡隱忍的水光流動,努力平複著心情。
此刻的她與平日的她完全不同,或許這是她唯一能露出軟弱與在乎的人,隻是對方已不會再顧憐她半分。
韓軒麵無表情凝視著左玥笙,對她的一動不動不吭聲。
良久後,知道氣氛繼續朝沉默延伸的時候,韓軒才終於開了口,“不檢查嗎?”
開口的聲音很冷,與對季淩蘇的態度判若兩人。
左玥笙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心顫,最終搖了搖頭,苦笑,“不檢查,沒有必要。”
韓軒眉睫眨了一下,作勢起身就要出去。
左玥笙急了,慌忙站直身子,道:“可你不想知道你的情況嗎?”
韓軒頓住腳步,轉回了顏,“你知道?”
左玥笙點了頭,盡管心裏已經苦澀無比,可還是承認道:“我知道一切原因,包括你為什麼會失憶,失憶的緣由是什麼,注射了什麼藥物,我都明白……”
話到尾音,越來越小。
韓軒微微一愣,這一刻,饒是不想打問都沒辦法,冷瞳從上到下掃了一圈,道:“我從醒來到來皇宮第一次見麵,從未見過你,你從何知道?”
不信任的眼光讓左玥笙本欲去拉他的手更加心涼的緩緩垂落,苦笑,她用盡她這一生可能最心痛的苦澀緩緩道:“我以前是你的私人醫生,知道你身體的全部狀況。”
聽到是這,韓軒沒有吭聲。
“而我之所以知道你失憶的原因,是因為……那份冷劑是我親手給你做出來的。”
隻刹那,空氣像是被什麼冰冷凍結,韓軒身子微微一僵,錯愕的眸光帶著極其複雜又隱隱的憤怒。
左玥笙心底全是傷痛,可卻沒有辦法,凝視著牆角兩天前剛送來的綠色醫藥箱,隻刹那,韓軒失憶的種種不解,她已然全部明白。
沒希望了吧,就像韓軒當初差點掐死她一樣,這樣的藥物哪怕她是為了他好,也隻是給他心底劃了一道用不可僭越的鴻溝。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劍走偏鋒的手段,你相信天道循環,你也說過,盡人事聽天命,若老天真要拿走你這條命,你給了就是。可韓軒,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左玥笙微微哽咽著,“我不能看著你的生命一點點流逝,你被病痛折磨,我寧願得了絕症的那個人是我!我瞞著你做了這支試劑,我做它的時候我也沒想著有一天會給你用它,我隻是想,隻是覺得萬一呢……萬一情況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最起碼有最後一點準備,不至於那麼措手不及。”
“所以,你就給我弄了一支讓我變異,如今非人非鬼的藥?”想著自己醒來後,有時候暗藏心底隱隱想要殺人的欲望,以及對整個世界都漠不關心的感官,韓軒接了話,聲音很冷。
左玥笙慌了,含著眼淚飛快的搖頭,“不!我不想讓你變異,隻是想保你一命而已,我來到九荒也是為了積極找尋合適的血清跟基因標本,給你醫治!我隻是不想讓你死而已,不管用什麼方式,我都想讓你活著……”
聲音到最後,徹底與眼淚混雜成一團。
左玥笙哭的近乎肝腸寸斷。
然而那樣的眼淚落在韓軒眸光中,沒有什麼漣漪。
或許直覺告訴他,不該讓一個女人哭的這麼可憐,可腦海裏的那根神經無聲的給了他漠視的情緒。
淡淡的,就是不想去關心。
而左玥笙明白,這全是報應,她親手做的藥,讓他變得親手想要殺了她,如今連最起碼的信任與原諒都不存在,她親手讓自己消失在了他的記憶。
左玥笙哭的可憐,韓軒就沒了話。
最後,直到門口那邊傳出什麼異樣的響動後,韓軒才眉睫一顫,涼涼問出了話,“藥劑是什麼成分?”
見他提問,左玥笙忍著抽泣,一下又一下的強吸了幾口氣後,才結結巴巴道:“是,是,大量……量蛇液,與,與狼血提純後的複合離子液。”
“蛇液與狼血?”韓軒挑眉。
左玥笙點點頭,道:“它會讓你變得冰冷,但卻能降低你的血液流速,同時維持你體力的所有需要。你是血液問題,降低血液流速就能延長壽命,能堅持到找到龍心之淚的那一天。”
聽到左玥笙確實字字句句都在發自內心的為他,韓軒眸光中那最後一絲防備也才略淡了一些。
掃了眼屋子的布置。
除了現代常見的器皿外,堆積著無數的動物屍體,器官,以及大大小小的瓶罐。
似乎是因為環境製約,很多瓶罐都是古代的玉器陶瓷,看得出左玥笙在這裏也很是拘束。
最終再看一眼左玥笙那含著微微血絲的眼眸,韓軒眸光眨了一下,才緩緩道:“這支試劑有解藥嗎?”
左玥笙愣了下,隨即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