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摔哪兒啦?”他把裝有餅幹等鳥食的袋子往草坪上一放,伸出手想要抓住孩子的胳膊,忽然小心的落在肩膀上,沒有觸碰別的任何地方,一雙清亮有神的眼睛敏銳的落在孩子的膝蓋上。
珍珍看到爸爸,哭得更厲害了。
我歉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他的責怨會加深我的懊惱,更怕接下來的狂風暴雨令我手足無促。
連忙道歉:“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是我撞到了孩子,我們趕緊帶她去醫院查查吧?附近就有一家不錯的醫院。”
這一會兒的功夫,小女孩的膝部已經腫起來了,我想,就算要訛我,我也要為此承擔責任,畢竟是我的過錯讓一個孩子遭遇痛苦,要求我做什麼也不過分。
出乎意料,沒有埋怨,沒有指責,我想象中的狂風暴雨一樣都沒有。他半跪在地上一個勁的鼓勵孩子站起來,當確定孩子隻能一條腿觸地後,才衝我點點頭說:“去醫院會不會花很多錢?”
“不會花很多錢的,你放心,有我呢!孩子的身體要緊,你抱上孩子,我們抓緊時間去醫院。”看到孩子疼得隻流眼淚,我於心不忍,不管花多少錢那都是應該的,我責無旁貸。我使勁的點點頭說:“快走吧,別擔心花錢,孩子重要。”
他猶豫了一下,見我已經抓起她的大背包跨在肩上,這才抱起孩子,跟著我去最近的醫院。
晨練出來沒有帶現金,醫院刷不了微信,我先給劉真打了個電話,讓他多帶點現金到醫院。我知道劉真昨晚加班,他並沒有去小麗的出租房,住在公司宿舍裏。他來的比較快。
“多帶點是多少?一百?五百?還是……一千?”劉真在電話裏問我。
“蕭然服飾堂堂大主管,怎麼跟葛朗台似的,你快成鐵公雞了知道不?”我這會兒沒心情跟他細說,吩咐他把所有的現金都帶上。
“老大,我身上哪有現金?”劉真還在那兒哭窮。
我有點不耐煩了,“身上沒有,不會去取嗎?卡裏沒有嗎?取出來!”
背著女孩她爸爸打完電話,我小跑幾步跟上去,肩上的大袋子還真有點沉。一路上,他沒有半句埋怨,隻是柔聲的哄著流淚的珍珍。來到醫院門口,他猶豫著不想進,問我大醫院會不會花很多錢,要不找個便宜點的地方看看就行啦。
最終沒耐住珍珍的哭聲和我的堅持,跟著我進了醫院。在急診室門口就看到劉真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幫我們掛了急診號。骨科醫生幾輪檢查之後,檢查確定是皮外傷,膝蓋骨縫錯位,矯正後需要臥床休養。
因為給珍珍注射了鎮痛藥劑,她在爸爸懷裏睡著了。
我懇請醫生給孩子一個床位,住院觀察幾天。低頭寫診斷記錄的醫生眼皮子也未抬一下:“床位有限,大病患者都沒床位,躺在樓道臨時床位上,這點小病都要住院,你當醫院是什麼地方?收容所嗎?”說完之後,可能覺得這種態度對待一個孩子有些過分,抬起頭,扶了扶滑下鼻梁的眼鏡,和顏悅色的說:“回家休息幾天,三天後過來複查。放心吧,不會有事兒。”
在醫生給珍珍做治療的空檔兒,我了解到珍珍的爸爸叫趙海光,珍珍出生後,珍珍的媽媽就離家出走了,就再也沒回過家。趙海光聽人說在川南見過珍珍媽媽,她就帶著孩子來找。
出了醫院,我和劉真打了出租車送父女倆回去。
租住在簡易棚戶區,靠兜售鳥食養活自己和女兒。年齡比我相仿,黧黑的臉膛,頭發亂蓬蓬的,穿著最廉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