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光向大娘和大爺介紹了我們。大娘臉上布滿了皺紋,她抬起鬆弛低垂的眼瞼盯著我看個沒完,“這麼年輕的女娃就是公司的領導?你們都聽她的?”
趙海光使勁點點頭,正想說什麼。馮清清已經吹起來了:“別看她年輕,本事可大著呢,趙海光,就他,你們嘴裏的光娃子,在公司工作了四個多月,掙了不少錢呢,錢都是她發的。”
馮清清指著自己,“我也是,我是公司後勤!我的工資也是她發的,她不光給我們發錢發工資,還管我們吃喝,一日三餐都她管呢!你看我,看看珍珍,我們油光水滑的,我們公司的夥食可好啦!”
她又親昵的拉過大娘的手,“大娘啊,光娃子明年再幹一年,在這個院子裏,蓋十七八間大房沒問題的!還能買輛小汽車開,想回趙家莊,開著車,滴滴滴幾個小時就回來啦!”
大娘看我的眼神疑惑了,“就她這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單薄身板子,還能給你們發錢?”
大娘和大爺盯著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半張著嘴,仿佛看的不是我,是財神。
我靦腆地笑了笑,狠狠瞪了一眼馮清清,想提醒她在鄉親們麵前說話注意點分寸。
誰知馮清清話癆的毛病又犯了,一張嘴就一發不可收拾,說得眉飛色舞。
“大娘,大爺,她和光娃子一樣是個裁縫,不過她做的衣服,一件就得好幾萬,咱沒錢的人穿不起。都是那些大明星、大老板、大富翁穿的。她光是畫了幾件衣服的圖樣,就賣了幾十萬那!”
馮清清口無遮攔,可是隻有我知道,做馮清清嘴裏描述的裁縫是有多不容易。為了設計出雅俗共賞又能彰顯獨特風格的作品,這些年熬的夜,吃得苦,也隻有我自己知道。
我連忙端起趙海光倒好的米酒,端給馮清清,用眼神製止她住嘴。
不想,悶葫蘆趙海光卻一個勁的點著頭,幫腔道:“蕭總的確和我不一樣,她不是普通的裁縫。放到古代,她就是給皇後嬪妃們做衣服的最好的繡娘。”
這是什麼比喻,我聽了噗嗤一笑,連忙對大娘和大爺解釋道:“別聽他倆胡說八道,我就是個普通的裁縫。”
大娘瞪大眼睛仔細瞧著我,左瞧瞧,右瞧瞧,然後鼻子一酸,說道:“光娃子的娘就是個頂頂好的繡娘,落難到我們趙家莊,生下光娃子,讓他也學了一身好本事。”
“我們村子裏逢年過節剪窗花,做衣服圖樣,那都是光娃子他娘教我們。隻可惜,他娘去得早,要不她也能給大明星、大老板做衣服。”
其實自從進了趙家莊,我就納悶,這麼個小村子,怎麼就出了趙海光這樣繡工、裁剪一流的人,原來是繼承了母親的手藝。
屋子裏一時間就安靜下來。說起去世的人,趙海光眼圈有點紅,大家都不說話了。
鄭玲兒和導師秦軼坐在一條凳子上,大爺和馮清清坐在一條凳子上,我和大娘隻能坐炕沿。
趙海光的母親是什麼人?怎麼會落難到趙家莊?我想我們幾個都有相同的疑問。但是,現在不是說這個話題的時候。
還是大爺打破了沉靜,“哎呀,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鬥量。毛主席他老人家就說過,婦女也能頂起半邊天,果然沒錯,現在的女娃們都了不得撒。”
他端起一碗米酒,“來來來,大爺敬你一杯酒,光娃子在你那兒,你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