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快些快些，快走啦！”碎蝶使勁在後麵推他，“緋嵐大人需要你！”
他有些莫名其妙。
城牆上，緋嵐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裏，注視著幽暗的遠方，長長的紅色裙擺鋪展在地上，金線刺繡的花朵絢麗奪目，仿佛是活的一般。可他的女主人太安靜了，看起來似乎的確有些不對。他走上前去。
“很漂亮啊。”緋嵐低聲喟歎。
卡洛爾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一股遊走的力量暗中攪動——這座城的主人——魔神薩利文走了過來。碎蝶跟在他的身後，這個丫頭，把所有有關係的人全都生拉硬拽一般地找了來。
卡洛爾向後退了一步。薩利文走上來與緋嵐並肩，輕輕攬過緋嵐的肩頭，緋嵐乖順地靠在他的肩上，不知道她是否在無聲地啜泣。
“風落在哪裏？”魔神的聲音裏有著應有的威嚴，他似乎對沒有陪在緋嵐身邊的風落非常不滿。
緋嵐沒有回答，琥珀色透明的眸子裏有別樣的色彩。
“風落大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就像上次鬼族內亂前一樣。”碎蝶答道，“隻是這次連我都不讓進去了。”
薩利文略一鎖眉頭，輕輕拍了拍緋嵐。卡洛爾覺得這位魔神有想拆了這座城把風落逼出來的意思，氣壓更低了，一道線形的雷閃哢嚓劈過，化作燃燒的藍色火苗，漸漸消失。
“哥！”緋嵐叫了一聲，接著聲音就低下去，“他隻不過是……無法接受我們的決定而已，隻是，還沒有想通。”
壓迫的力量緩和下來，緋嵐又補充：“隻是……我還沒有說服他……”
薩利文表情柔和，“不是你的錯。”
“嗯。”她的回應極輕。
卡洛爾不說話，他也沒什麼能說的了，碎蝶找他來真是多餘。不過，緋嵐大人的家事還真是複雜啊……
薩利文溫柔地笑笑，他撩過緋嵐耳邊的發絲，低聲說道：“沒關係，這兩天我可以多陪陪你。”
“哥……”魔神也是很忙的啊！
“不用管他，等過兩天再去收拾他。”他的聲音很輕很柔，但又隱含著一絲明確的危險。
緋嵐有些擔心：“會動手吧？”
薩利文沒有否認，但他還是笑了，似乎對這種事情並不在意。他反問：
“你會幫誰？”
緋嵐恢複了平靜，“即使是幫他，我們也不是哥哥的對手。況且錯誤在他，我為什麼要幫他？”
“嗬，還在賭氣啊。”
薩利文淺淺一笑，緋嵐略微扭過臉去，似乎是被說破了，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稍後，她把頭靠在他的胸口，整個人鑽進他的懷中，而她的兄長，給了她一個牢靠而又溫暖的擁抱。他親吻她的額頭，兄妹間的感情讓碎蝶都禁不住有些麵紅耳赤，急急忙忙跑開了。
片刻後，卡洛爾覺得自己站在這裏也沒什麼用處了，反而還很礙眼。於是他行了個禮，也走開了。
拐角的陰影處，碎蝶正在偷偷張望：
“好令人吃驚喔，他們的關係居然這麼好！真不知道當時的風落大人是怎麼追到緋嵐大人的啊～”
他回過頭，在仿佛能滴出鮮血來的空氣的阻隔下，那兩個人的身影是模糊的，卻又清晰；熱烈卻又安靜，如火卻又似冰。他忽然間覺得天地也不過如此，這個幽暗的黃昏美麗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