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禾很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隻當他是不小心發出的這種聲音。
但她很敏感,也做不到稀裏糊塗就這麼含糊著過去。
一咬牙,幹脆直接對程太醫揮手,“我這裏需要您幫忙。”
程太醫微不可查的笑了下。
還以為她多能耐。
對著這麼多人,說她會救,都會救。
怎麼現在轉臉就要他們這些人幫忙了。
剛才那些一起跟出來的人見他行動了這才跟過來,一起把這些病人引到可以相互隔離開的地方。
這樣比較安全。
防止他們身上的各種疾病相互傳染。
而眼下距離顧昭禾最近的是一個得了天花的人,看穿著就是很普通的粗布麻衣,而且袖口處有些短小,像是穿了家裏其他人的衣服,而完全沒考慮這衣服已經不合身了。
想來家庭條件也不會好。
要是好,也不會隻得了天花就出現在這裏了。
要是家裏財力足夠,哪怕是這個時代做好治療用一些高效的清熱解毒的中藥也是可以好的,但眼前這個人明顯是患病之後就直接被家裏人放棄了。
所以身上一直任由病情蔓延。
胳膊上腿上全都是水泡,因為瘙癢難耐,如今已經有很多地方都被他抓爛了,身上散發出一種爛肉的腐臭味。
“這種情況一般來說就沒救了。”程太醫見顧昭禾在這邊愣住,過來看了一眼。
他還是很喜歡給人診斷病情的。
就是不喜歡看到顧昭禾覺得什麼病她都能治而且時不時攬工的樣子,他就是那種讓他出力可以出力,但同時也必須給他名。
他享受美名和被人尊敬的權利。
“我們還是盡早將他用火燒掉,這樣對這裏所有人都好。”
“不!不!我還不想死!以前沒人上來也就算了,可現在你們都來了!你們都說了要救我們!貴人!我真的不想死!不想死!剛才那個人都沒氣了,你都救活了,我這明明還能說話還有氣,怎麼就救不活了?”
剛才那個人是肺氣腫,是之前受到外力壓迫造成的內傷,所以用刺穿就能救。
可這個人……
她手裏的疫苗也都是防備作用用的。
天花最重要的是清熱解毒,哪怕是在現代要是真得了,也要一邊用藥一邊配合,等它全都發完。
可眼前這個人是全身都爛了。
這意味著傳染性會非常高。
之前有那些白布蓋著的時候還不顯得怎麼樣,可現在沒了遮擋,身上的傷痕就顯得過於赤果果了。
哪怕戴著口罩和手套,要是不小心和他接觸到,都有可能會染上。
尤其是顧昭禾來到這個還世界之後,還沒患過天花。
這意味傳染率更高了。
而且他渾身都很嚴重,已經出現了並發症。
他講話的時候聲音格外大,但明明身體很虛弱,這就證明對他自己而言那種音量是正常音量,隻有這個音量別人才能聽到,才最匹配,這就很可能是他的耳朵已經出現了問題,還有他的眼角膜,也有不同程度的潰瘍,這都是天花到了後期的嚴重表現之一。
雖然她現在沒拿聽診器上前,但她也知道,他身體裏其他的器官,比如肺、腦和骨髓等,很可能已經都到了最後時刻。
要是在這種情況下上前,被傳染率幾乎是百分百。
“我救不了。”她如是說道,歎了口氣,“程太醫說得對,他……”顧昭禾一垂眸看到男人震驚的眼神,心裏雖然也很難受,但她不會逞強,“大家都距離他遠一些,等——啊!”
他居然用自己的胳膊勒住了顧昭禾的脖子!
露出的傷痕密密麻麻,還泛著膿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