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梳
入夜,歐陽佳雲卻還在對鏡發呆。因為白天的情景著實刺激極了,遊行的隊伍她走在最前麵,對於政府消極抗戰的做法同學們都很氣憤。因為父親是商會會長,而且在商會,他首先提出抵製日貨,歐陽佳雲便覺得責任更加重大了。麵對冰冷的消防水管,大家都沒退縮,相反,大家反抗的更強烈了。政府派特務和警察到處抓人,大家開始逃散。這時白峰不知從哪跑出來,他一路護著歐陽佳雲,警察的棍棒隻是打在白峰的身上,歐陽佳雲卻毫發未傷。
白峰是佳雲從小到大的玩伴,從小就護著她。但慢慢長大,白峰卻對她卻越來越疏遠了,而且越發地客氣,更別說像以前一樣跟她談心了。早上,當佳雲對白峰說,我們要去遊行去了時,白峰竟反應冷淡地說,遊行有什麼用,難道喊幾嗓子,東北三省就能回來了麼?佳雲覺得自己熱情被潑了冷水。朽木不可雕!歐陽佳雲朝他扔下這句話,就生氣的離開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對遊行反應冷淡的白峰會在這時突然出現。而且像是一把專屬她的傘一樣,為她遮擋一切危險和不安。回到家,白峰有點生氣於是板著臉開始教訓,女孩子家的,不知道安分點整天的,一天到晚在外麵拋頭露麵……沒等他教訓完,佳雲突然上前親了他一下,然後歡跳著走了。隻留下白峰在原地發呆……
門外的張凡把這一幕都看在眼裏。張凡一直是佳雲的追求者,寫過情書,送過花,可都不奏效。如今看到這一幕,他憤怒極了,想自己一個新世紀的有識青年,怎麼會敗給這樣一個看家護院的窮小子。那小子一定是貪圖歐陽家的財產,哄騙了單純的佳雲,張凡有些鄙夷的想,一定要想辦法把佳雲搶回來。
此時的歐陽佳雲正開心的把玩著手裏的梳子,這把木梳略顯瘦弱,是小時候白峰親手給她做的。上麵還刻了一株花,她問白峰,這是什麼花?那小子竟然說不知道,說隻是覺得怎麼好看怎麼刻的。佳雲就把它放在梳妝盒裏,但她突然發現這纖瘦地木梳好像和那些昂貴的首飾格格不入。於是,她以後都沒再戴過那些首飾。
早上,又有政府的人來家裏收錢,說是抗日籌資。父親對此一向很慷慨,把家裏的一半存款都捐出去給了國民政府。但誰知道,傍晚,日本鬼子就打開了城樓的大門,並且沒有遇到絲毫抵抗。聽到這個消息,父親終於吐血不起。第二天,鬼子來找父親。父親囑咐白峰跟佳雲去密室呆著,千萬別出來,自己出去了。原來鬼子是讓父親重新出任會長,條件是做日軍的傀儡。門外突然一陣嘈雜,接著,就聽見槍聲,接著,就什麼聲音也沒了。佳雲在密室想衝出去,但她現在喊不出來,因為白峰抱住她,捂著她的嘴。白峰任她咬著自己的手掌,像是沒有反應。
這時,張凡突然出現在她的臥室。張凡現在是日軍翻譯,而他也知道密室的存在。當時佳雲雖然拒絕了她,但還是佩服張凡的學識與風度的。她以為自己又交了一個知心朋友,但她萬萬沒想到竟是引狼入室。當子彈飛入白峰身體的時候,佳雲覺得世界沒有了聲音。
張凡終於如願得到了歐陽佳雲。婚禮那天,許多日本兵在門外喝酒,佳雲在屋內打扮,鏡前她黑發如瀑更顯誘人。她打扮的這麼漂亮,當然隻是為了給一個人看,而這個人已經在下麵等著她了,歐陽佳雲突然笑著拿起那把木梳,將削尖的梳身慢慢朝喉嚨吻去。木梳上的刻畫在她的鮮血渲染下,突然變得豔麗起來,竟有點像她剛才詭異的笑容。佳雲倒下時推翻了新婚蠟燭,沒人能解釋,那晚的火怎麼能那麼大,當晚來了許多日軍竟也沒能撲滅,直到燒盡一切,火才自己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