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她唱:“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訴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午夜,萬物俱寂,走廊上飄著一抹冷清的歌聲,我手臂上雞皮疙瘩頓時豎起。
要不是君無邪在我身邊,我肯定拔腿就跑,逃之夭夭。
這隻鬼的鬼氣太強大了,我根本鬥不過。
君無邪拉著我的手,並肩站到走廊上。
黑漆漆的走廊,兩邊門窗破敗,空氣陰冷,時不時的飄出一股子屍體腐臭味。
我和君無邪站在走廊這頭,那方,如墨黑霧的地方,飄著一個紅色影子。
我細致的望去,是一個女鬼。
她穿著一個紅色旗袍,舊民國大上海時期的盤扣旗袍,頭發燙成小卷,腳下是一雙血紅色的高跟鞋,打著一柄紅傘。
她背對著我們,雙腳沒有沾地,單手拿著鮮血染過的帕子,蘭花指一翹,在唱著歌兒。
我抬頭望向君無邪,想詢問他,這個女鬼是不是他要尋找的那種。
君無邪麵容蕭寒,眉頭蹙的很緊。他牽著我的手,一步步的往那女鬼方向走去。
越走越近,我清楚的看見,那柄扇紅的像鮮血染過。
她穿著的旗袍,衣服邊緣滴著血液,她飄過的地方,都留下一道清晰的血跡。
我們距離她五米遠時站定。
那鬼氣濃鬱,淒慘的歌聲更清晰,在周身縈繞,從毛孔各個角度鑽進身體裏。
我緊緊捏著君無邪的手,手指不停顫抖。
君無邪站了三秒後,突然開口說:“不是我們找尋的鬼!”
我驚訝的看向君無邪!
這紅衣女鬼很強了,卻不是君無邪要尋的那隻?難道是他手下?
如此說來,冥王殿背後的鬼,到底是有多恐怖強大!
突然,淒厲幽怨的歌聲嘎然而止,那個飄著的女鬼突然不動了。
她仿佛知道我們的存在,或許說刻意在等我和君無邪。
她打著傘,慢慢轉過身來。
我緊緊攥著君無邪的手心,屏息凝神,害怕的挨近他。
血染的紅傘慢慢旋轉,女鬼一雙漆白的手顯露。
手上皮膚很白,像紙皮子貼上去一樣,柔若無骨的打著傘。
我往上望,先是看見她一張側顏,側麵很美,美的就像舊上海畫報的女郎。
肌膚瑩白,像用白麵糊上幾層般,漆白沒有點人色。
她長著古典鳳眼,畫著柳葉黛眉,嘴唇殷紅像滴著血。
待她完全轉過身,我嚇的死死攥緊君無邪的手,手心全是冷汗。
我看見的是怎樣一張臉?
半張臉,絕美無暇。
另半張,醜如夜叉。
從眉心處開始,另外半張臉上,上半部分沒有一點皮肉。
全是漆黑的骨頭架。那骨頭發黑,好似死了幾百上千年般。
不止沒肉,連頭發覆蓋的地方,都沒有頭皮。
嘴巴,半麵是殷紅朱唇,另一半是淨剩骨架,牙床上,牙齒脫落光光。
她半隻丹鳳眼,眼珠子陰森森的窺視著我,將我從上到下打量著,露出貪婪之色。
她半骷髏半朱唇的嘴,浸染血水的手帕,輕輕撫著半邊恐怖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