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事也不行?為什麼?”沈小偉用一雙充滿遺憾的眼睛看著秦所長,甚至懷疑秦所長是幫著劉哥說話。
“你想啊,照你的說法,蔣函函和劉哥有約定,既然有約定,她和劉老板在一起就是心甘情願的,這樣,我們在法律上就找不到任何他強迫的證據,既然人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們警方又憑什麼幹涉呢?”
“可是,蔣函函是被脅迫的啊。”
秦所長笑了笑,說:“這隻是你一廂情願的說法,不能作為立案的證據,即使就是立案,到最後也會無功而返。”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還要你們派出所幹什麼?”沈小偉有些急了,將酒杯狠狠地對著桌麵玻璃上敲了敲。
“請原諒,派出所不是我家開的,再說,你的案發地不在本轄區,我更沒有權力管了。”秦所長又和沈小偉碰了一杯。
沈小偉再次猛喝一口酒後,說:“難道你們就眼睜睜的看著,這劉哥在你們的眼皮地下冤枉好人、強占民女、胡作非為?”
秦所長笑了笑:“兄弟,請恕我無能為力。”
所長說著,又勸慰了沈小偉一番,大意是讓沈小偉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好好做生意,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要以大事為重,別為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困擾。
沒有意義?難道我做的這些都沒有意義?如果這些事,大家都隻眼睜睜的看著躲著,不去想辦法製止,作惡多端的壞蛋得不到懲罰,那這個社會還是社會嗎?公平何在?正義何在?良知何在?但沈小偉沒有和秦所長說這些大道理,他知道,即使說了,也約等於沒說,於是幹脆不說了。
和秦所長的商談無果而終。
臨分手時,秦所長又拍著沈小偉的肩膀,一再叮囑,老弟啊,不是我不肯幫你,而是真的幫不到啊,算了吧,有些事不必太認真。
沈小偉還以苦笑。
沈小偉準備自己想辦法,既然報警不行,正常途徑行不通,那隻有通過別的方法了。
此仇不報非君子,不讓劉哥付出慘痛的代價,誓不為人。
沈小偉沒有忘記當初的誓言。
下午的時分很寂寥,沈小偉坐在華庭大廈百貨公司的辦公室裏,看著遠方的天空發愣,藍天若洗,白雲悠悠,偶爾有飛鳥劃過。
公司和店都步入正規以後,沈小偉清閑到幾乎無所事事。
這香煙批發生意,本來就很輕鬆,無非就是進貨出貨和收款,現在進貨,根本不用操心,隻要一個電話,煙草公司的工作人員就會送貨上門,而發貨和收款,各家店都有自己的店長和財務人員,店長打理店裏的大小事務,財務把每天的營業款存進公司指定的賬戶。沈小偉要做的,是每天早晨看一看各家店裏報上來的銷售數字。除此之外,便是和煙草公司的局長副局長們吃飯喝酒,沈小偉的身上有一股天然的親和力,和煙草公司上上下下周旋,曆來得心應手、如魚得水,這事花不了他多少精力。
本來他還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巡店,但是,自從招了一個副總經理過來後,這項工作沈小偉也就很少做了。這個副總是個女的,三十歲,人長得一般,但人力資源出身,很能幹,什麼事都搞得妥妥帖帖的,沈小偉去了,倒像是參觀,於是便很少下去巡店了。
難怪那劉哥有閑心到處拈花惹草呢,原來這就是一個傻瓜都可以做的生意,幾乎沒有競爭,隻要有煙草專賣證,選好了店麵開張後,就萬事大吉,就等著收錢。原來財富就這樣輕而易舉地集中到了少數人的手裏,一家店,每年利潤幾十萬,幾十萬夠一個工廠裏的一線個人,累死累活幹多少年啊,這世界真不公平,沈小偉想。這香煙店還是小生意,要是再大一點的生意呢?
“老板好像有心思。”楊秘書送來一杯咖啡,笑吟吟地問沈小偉。
這是沈小偉的第二個秘書,新招來的,二十出頭,很有活力。本來沈小偉是無需秘書的,但副總說,一個公司,總經理秘書一職是不可或缺的。整理文件打電話等等雜事對本公司來說倒在其次,主要是大小宴請,總經理沒有秘書不行,那會顯得丟份。
沈小偉說,我本來草根一個,哪有什麼份不份的。副總說,那也不行,機關裏的人白天上班無聊,晚上喝酒便圖個放鬆,圖個高興。但沒有女孩子在場,喝不出味,喝不出高興,幹活都講究一個男女搭配,幹起來不累,喝酒也一樣。如果喝不出高興,你那些酒宴不是白請啦。所以,你這秘書,必須有。
什麼歪理邪說,沈小偉笑了。他猜測副總的心思,偌大的一個公司,歐陽紅雲隻是偶爾過來一下,平時總部就他們兩個,相處起來很尷尬。上次,歐陽紅雲過來,第一次和副總打照麵的時候,用的是一種審視的目光,副總肯定感覺到了。副總剛來的時候,沈小偉便和她說了公司的情況,表麵上是自己的,但真正的出資人是歐陽紅雲。副總知道,這歐陽小姐得罪不起,於是,她便想這辦公室裏多一個人,以便更好的相處和工作,這樣,她也能夠在本公司工作久一點。這大約就是人力資源的智慧吧。
在副總的再三勸說下,沈小偉便請了第一個秘書,主要工作便是和煙草專賣局的人喝酒。第一個秘書看上去很文靜,渾身上下看不出半點水性楊花的味,可是,沒來幾天,在一次和副局長的酒席中,因為代沈小偉喝了太多的酒,醉了,副局長自告奮勇送她回家,這一送,便沒有再回來,被副局長金屋藏嬌了,但工資還有沈小偉的公司支付。
那次喝酒,副局長本來是和沈小偉談公司股份問題的,說是現在公司終於步入正軌了,這個問題必須明確一下,可以不用文字形式固定,但必須有個口頭約定,他和局長三分之一,明顯過多了,拿得有點不好意思,可以減一點,並且說這也是局長的意思。沈小偉想,這哪裏是減啊,明明是加嘛,當初可隻說省城的香煙店分他們三分之一的,沒有說整個百貨公司。省城的店,當初因為煙草專賣證的事,分他們三分之一,沈小偉是心甘情願的,但這整個公司都要占股份?這明明是搶劫嘛。
看沈小偉猶豫,善解人意的秘書在一旁趕緊勸酒。沈小偉的猶豫副局長也看到了,他說這事不急,沈老板再考慮考慮。副局長說完,目光便不在沈小偉的身上,把注意力全部投到了沈小偉的秘書身上,不停地和她喝酒,結果,秘書就醉了,醉了之後,就被副局長送上了床。
有秘書的日子過慣了,沒有秘書便很不適應,酒席桌上沒有秘書的推攔阻擋,沈小偉每喝必醉,沈小偉自認為酒量還可以,但在這幫機關工作於是又請了一個。現在的這個秘書,是主動找到公司毛遂自薦的,不但年輕有活力,而且長相十分甜美,她一說姓楊,沈小偉便覺得她像極了年輕時候的楊鈺瑩。覺得可以,於是便留下試用,試用的結果,沈小偉比較滿意,除了沒有第一個會喝酒之外,其餘的都還行。
沈小偉看了楊秘書一眼,說:“沒有,哪有什麼心思。”說完,眼睛繼續看窗外的白雲和飛鳥。
楊秘書還想說些什麼,沈小偉伸出手,示意她忙自己的事去。楊秘書怏怏的走了,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遊戲,沈小偉繼續想心事。
“老板,別光發呆啊,說說話吧,你看副總她又出去忙了,辦公室裏就我們兩個人,都不說話可悶死了。”楊秘書打了一會遊戲後又坐到了沈小偉的對麵說。
“悶嗎?悶的話你可以出去散散步,放你一會假。”沈小偉說。
沈小偉的冷淡,楊秘書並不在意,這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也不灰心,心想,我就不信,還搞不定你了。
楊秘書就是想搞定沈小偉。但沈小偉一直和她保持合理的距離,每當楊秘書想拉近關係,提議兩人到外麵玩時,沈小偉都拒絕了。即使就在辦公室,與工作無關的話,沈小偉也懶得和她多說。楊秘書每天換一套不同款式的衣服,傲人的身材天天在沈小偉的眼前招搖,但沈小偉似乎對此視而不見。沈小偉一直不給她搞定的機會,楊秘書並不著急,心想,機會總會有的。
機會還真的就來了,楊秘書準備好好的利用一下這次機會。
這天晚上,沈小偉又和煙草局裏的人喝酒。喝酒的時候,沈小偉當然帶楊秘書一同前往,因為這是她的工作。煙草局一下子來了七八個人,兩位局長都不在,沈小偉是專門宴請局長以下職位的幾個工作人員。沒有領導在場,大家便比平時的酒局放鬆了許多,酒也喝出了花樣。據說是從一篇小說裏看來的,男人們喝起了深水炸彈。
所謂深水炸彈,就是啤酒加白酒,將啤酒杯倒得半滿不滿,再將一個小一號的白酒杯倒滿烈性白酒,沉入啤酒杯中,並且要求一口幹。炸彈輪番轟炸,在坐的個個酒量驚人,沈小偉終於又支持不住。又輪到沈小偉的時候,一直坐在一旁觀戰的楊秘書適時的站起身,會說話的眼睛春風一樣掃遍四周,微笑著說:“各位領導,我們老板不勝酒力,不能再喝了。”
“他不能喝?沈老板的酒量我們還不知道?”有人說。
“真的不能喝了。”楊秘書說。
“那怎麼成,我們一人一杯輪番轉呢,這樣吧,他不能喝,你代?”有人起哄。
“對,楊秘書代酒。”又有人附和。
楊秘書楚楚可憐地說:“各位饒了我吧,我也不能喝,一個女孩子,哪會喝什麼酒?”
“你說你們老板不能喝,我們相信了,但是你既然為他擋駕,就肯定要代,我們都是憐香惜玉之人,這樣吧,你喝半杯我們滿杯,怎麼樣?”有人玩折中。
“行,謝謝大哥。”楊秘書說著就讓服務員倒酒。
“行什麼行?”沈小偉急忙阻攔,“知道這是什麼酒嗎?這些都是兄弟,逗你玩的,不喝沒事。”
“哈哈,憐香惜玉的是我們沈老板,那可不行,楊秘書看你的。”說著,就有人遞給了楊秘書半個深水炸彈。
“今天大家高興,喝就喝,我舍命陪君子,喝醉了大家可別笑話我啊。”楊秘書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當天晚上,大家都很盡興。快結束的時候,有人喜好看熱鬧,偏要沈小偉和楊秘書喝一個交杯酒不可。沈小偉說,“得得得,別鬧了,無親無故的,喝啥交杯酒啊。”那人曖昧地一笑,說,“誰不知道呢,老總和小蜜,就那回事唄,大家說是不是。”一呼百應,在場的人紛紛哄笑:“是!”“那這交杯酒要不要喝?”“要!”“你們今天不喝這杯,我們今晚就不走了。”
沈小偉想,這幫人真是白天閑瘋了,晚上盡以折騰人取樂。他為難地看著楊秘書。
楊秘書將高腳杯倒滿紅酒,起身端起酒杯,深情款款地看著沈小偉,沈小偉被看得耳根潮紅。楊秘書說:“喝就喝吧,就當是小時候玩過家家。”
兩人的手挽在一起的時候,現場掌聲一片。
這杯酒後,楊秘書醉了,躺在沈小偉的肩上,暈乎得和汪曉月醉酒時如出一轍。大家見狀,一個個曖昧的嘻嘻哈哈地笑,走了。
沈小偉有些生氣,不能喝偏要逞強,現如今的女人怎麼都這樣啊。可是又不便發作,畢竟人家是為自己擋酒。沒有辦法,隻好從楊秘書那張哆哆嗦嗦的嘴裏問清地址,打的把不知道東南西北的楊秘書送回家。
楊秘書住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廳,但裝飾得很有女孩味,房間的牆壁上是幾張韓國男星畫報,床上是粉紅色被單,一切顯得幹淨而芳香。
沈小偉把楊秘書扶上床後,轉身準備離去,不想楊秘書從後麵抱住了他。
“老板,我想吐。”楊秘書說。
“想吐?想吐你就吐啊,拉住我幹嗎?我又不是馬桶。”沈小偉說。
“沒良心,我可是為你喝醉的。”醉意朦朧的楊秘書結結巴巴地說,然後她把沈小偉按在床上坐下,又說:“現在不準走,等我吐好了再走,我有話和你說,不多就三句。”邊說邊推搡著沈小偉,不讓他跟出來,然後退出了房間,順便關上了門。
搞什麼鬼啊,沈小偉起身開門,可是門被楊秘書從外麵反鎖了。
“小楊,開門啊,你幹什麼?”沈小偉在裏麵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