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兩人起身準備往回走。可是,沈小偉已經不能走了。他的左腿微微的有些腫,麻木的感覺還在持續。他試了幾次左腿一直都不聽使喚,隻能在歐陽紅雲的攙扶下,用右腿蹦躂著前行。這樣走路實在太累,沒走一會沈小偉便蹦不動了,剛才還被刺藤絆了一下,很很地摔了一跤。
沈小偉氣喘籲籲地坐到了地上,兩人麵麵相覷。
過了一會,歐陽紅雲扶沈小偉站起來,自己往他麵前一蹬,背對著他,果斷地說:“上來。”
沈小偉不解地問:“幹什麼?”
“我背你走吧。”歐陽紅雲說。
“你?背我?”沈小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別逗了,我一百四十斤的體重,你背得動嗎?”
“來吧,試試。”歐陽紅雲一直撅著屁股等在哪裏,她把包跨在自己的胸前,此時包正向秋千一樣在她胸前蕩來蕩去。
“不!”沈小偉堅決不肯。
歐陽紅雲站起身,嚴厲地說:“沈小偉,你別浪費時間了好不好,我們一定要在天黑以前趕回洞裏,待在這裏夜裏很冷,再說這裏有猴子,有蛇,誰也說不準有沒有其他的野獸,洞裏比這安全得多。”
沈小偉想,歐陽紅雲說的有些道理,照他這樣走路的速度,天黑以前肯定趕不回去。他說:“可是,你哪背得動啊?”
“我試試,練武的時候我有過耐力訓練。”歐陽紅雲說著又彎下了腰。
沈小偉還是不肯上去。他說:“紅雲,你先回洞吧,你讓我慢慢走。”
歐陽紅雲不耐煩了,她說:“你再廢話我也不走了,我們就一起在這裏喂狼。”然後一把將沈小偉湊上肩膀,背起他。
一個弱女子背著一個壯漢在山間的岩石上蹣跚而行,沒一會兒,歐陽紅雲便氣喘籲籲香汗淋漓。他們穿梭在棘刺之間,歐陽紅雲的臉手抖被劃破了,有血滲出來,但歐陽紅雲顧不得擦,背著沈小偉繼續走。歐陽紅雲此時不但很累,同時也很擔心,她不知道那條蛇是什麼蛇,很擔心這會不會要了沈小偉的命。
歐陽紅雲的喘息越來越重,看樣子累得實在不行了,沈小偉在她的背上哀求:“紅雲,放我下來吧,咱們歇歇再走。”
歐陽紅雲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行,不能停,越停越是背不動,你就少說點話吧。”
背上的沈小偉越來越重,歐陽紅雲隻覺得力不從心,忽然腳一軟,一個前撲摔倒在地下,兩個人在地上滾作一團。
歐陽紅雲爬起來,摸摸被摔痛的手臂,對沈小偉說:“起來,我們再走。”
沈小偉躺在地上不肯起來,他說:“紅雲,說什麼我都不要你背了我求求你了,你就先回去吧,我吉人自有天相,不要緊的。”
歐陽紅雲說:“沈小偉你給我起來,這點累算什麼,我行的。”
沈小偉說:“不過你怎麼說,反正我不走了。”
歐陽紅雲一屁股坐到地上說:“那好,你不走我也不走。”
沈小偉沒辦法,隻好艱難地站起來,說:“那還是你扶著我一起走吧。”
歐陽紅雲說:“好吧,先走一段試試。”
這個時候,沈小偉的左腿腫的更加厲害,一點也使不上力,沒走幾步,便又重重地摔倒。歐陽紅雲把沈小偉扶起來,說:“小偉,聽話好嗎?我行的,在天黑以前我一定能夠把你背回洞裏。”
於是,歐陽紅雲又重新背起了沈小偉。
這個時候,歐陽紅雲渾身已經濕透,她背著沈小偉,咬緊牙關,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天色已經將晚,林間已經暗了下來,歐陽紅雲不敢休息,天黑以後,他們在樹上做的記號就看不見,那就找不到那的洞,回不到洞裏去了。
此時的那個山洞,在歐陽紅雲的心裏就是一個溫暖的家,一個安全的港灣,她的心裏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一定要把沈小偉背回去。
堅持,除了堅持還是堅持。歐陽紅雲艱難地行走著,天快黑透的時候,他們終於接近了那個洞口。當洞口前的那一片草坪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時候,兩個人都喜極而泣。歐陽紅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背著沈小偉走了將近四個小時的路。
兩人攜著手,歡呼著一起往洞口爬去。
第二天早上,太陽爬上山頂的時候,兩人才從昏睡中醒來。因為太累,昨晚的後半夜,他們都深深地睡著了,火堆什麼時候熄滅的,他們渾然不覺。醒來後,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慶幸地笑了。
沈小偉這個時候沒事,說明咬他的是一條隻帶微毒的蛇,要不然早就沒命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沈小偉歡快地叫著。
“是啊,真是幸運。”歐陽紅雲也由衷的感歎。
兩人再一看對方,又是一笑。此時他們都已經不成人樣,臉上衣服上全是汙漬,像個野人,都是林間樹木枝葉上麵的灰塵給染的。
歐陽紅雲說:“沈小偉,你再把火生一下,我出去一下。”
沈小偉問:“你要幹什麼?”
歐陽紅雲說:“你一會就知道了。”
歐陽紅想起洞口處有一顆皂角樹,昨天早上她無意中看到的。她走到樹下,本準備到樹上摘,沒想到地下就有成熟的。她撿起幾個,放在洞外的水氹邊,回來對沈小偉說:“把衣服脫了吧。”
沈小偉不解地問:“脫衣服?你想幹嗎?”
歐陽紅雲白了沈小偉一眼:“洗洗啊,你說幹嗎?看我們的衣服髒的。”
這個時候還顧及髒與不髒,有果子吃,夜裏有火烤,不餓不凍能夠保命就不錯了,還要洗衣服。沈小偉不肯脫。
“快脫啊。”歐陽紅雲催促道。
大白天的,當著歐陽紅雲的麵脫衣服,沈小偉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他磨磨蹭蹭的脫了上衣和褲子後,怎麼也不肯脫內褲。
“快脫啊,脫下來一起洗洗。”歐陽紅雲再次催促。
“這個……這個就算了吧,多不好意思。”沈小偉支支吾吾道。
“快點,幾天沒換了。還不好意思?看你裝的,忘記前晚自己都幹了些什麼啦?”歐陽紅雲說。
沈小偉背過身子,脫了短褲,從背後丟給歐陽紅雲。
歐陽紅雲提溜著沈小偉的髒衣服來到水邊,用皂角先把他的衣服洗了。然後她洗了頭和臉,又脫光自己的衣服,坐在水氹的中間,洗了個澡。上午時分,山裏的氣溫雖然較晚上有些升高,但這水氹裏還是很冷,歐陽紅雲打了一個寒顫,適應了水溫以後,歐陽紅雲不感覺冷了,她慢慢地擦洗著自己的肌膚,通體暢快淋漓。
荒無人煙的大山深處,一氹清水中間坐著一個洗澡的女孩,連林間的鳥兒也來偷看,它們在歐陽紅雲的頭頂上盤旋著,嘰嘰喳喳的叫著,仿佛在給她唱歌。歐陽紅雲抬頭看看鳥,嬌羞地笑了。
此時的歐陽紅雲仿佛一個女神。
歐陽紅雲渾身濕漉漉的回到洞裏後,沈小偉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接著便是一陣昏暈。但他很快自覺地背過身去。歐陽紅雲很平淡的說:“沈小偉,把衣服烤幹吧,烤幹了好穿,放在外麵晾,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幹呢。”
這個時候的歐陽紅雲,心中聖潔無比。
傍晚時分,沈小偉左腳的腫痛有所緩解,能夠走路了,歐陽紅雲提議,今晚到外麵的草地上坐坐,都在洞裏待一天了。
沈小偉說:“好,在草地上燃起一堆篝火吧,帶上水果,我們就來一個草地篝火晚餐。”
歐陽紅雲笑了,她說:“真不愧為是你沈小偉,這種時候還有如此的浪漫情懷。”
兩人真的到草地上吃了果子,入夜的時候,沈小偉點燃了火堆。
四周的樹林靜悄悄的,鳥兒也早早的睡了,大地一片寂靜。正是滿月的夜晚,山間的月清冷而明亮,如夢似幻地照在草地上。草地上的兩人,情不自禁地依偎在一起。
“對不起。”歐陽紅雲靠在沈小偉的肩膀上忽然說。
“對不起什麼?你是說不該帶我來這峽穀吧,這也不能怪你。感激你還來不及呢,如果不是你把我背回來,說不定會出現什麼狀況。”沈小偉說。
“我不是說這件事。”歐陽紅雲說。
“那是什麼?”沈小偉問。
“我是說……”歐陽紅雲臉紅了,“我是說前天夜裏,不該對你發那麼大的火。”
沈小偉一愣,有些無地自容。
“小偉,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不怪你,隻是你不該在我睡著的時候。”歐陽紅雲說。
沈小偉心中一陣激動,他伸手摟住了歐陽紅雲……
好久以後,歐陽紅雲才從夢幻中醒來。
“真美,真幸福。”歐陽紅雲說。
“是啊,太幸福了。”沈小偉說。
“但願永遠留在這種美妙的時刻,但願這一切不是夢,但願你一輩子能像今晚一樣對我好。”歐陽紅雲說。
“我會讓這種幸福永遠陪伴著你,今生今世對你不離不棄。”在這個夜晚,沈小偉許下了莊嚴的承諾。
歐陽紅雲摟住了沈小偉,兩人都沉浸在幸福中。
“要是一輩子都生活在這山野裏也好,我們開荒種菜,種稻,就那樣無憂無慮,與世無爭,拋開塵世裏的一切煩惱,那該是多麼理想的狀態。”歐陽紅雲說。
“是嗎?你舍得放棄你的一切?你可是百億身家的大小姐啊。”沈小偉說。
“有什麼舍不得的,我隻是想把父親創下的企業經營下去,這對我來說,其實是一副很重的殼,我感覺很重,有時候我都感覺背不動了,幸好上天給我安排了一個你。說實話,對那些資產一點也不在乎,錢財乃身外之物,多和少有什麼區別?”歐陽紅雲說。
“也是啊,我們餓的時候,能有一個水果吃就感覺幸福無比,感覺那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佳肴,錢在這種時候,一點用處都沒有。”沈小偉說。
“沈小偉,我們就在這裏安家吧。”歐陽紅雲還沉浸在某種情緒裏,對現在的處境一點也不擔心。
“好啊,真的出不去我們就在這住下了,搭一個草棚為我們遮風擋雨。”沈小偉說。
“對,搭個棚,我們養雞養鴨,再喂一頭牛,還有……”歐陽紅雲忽然羞怯的停下了。
“還有什麼?”沈小偉問。
“還有,我們生一群孩子。”歐陽紅雲說。
“傻瓜,計劃生育不讓生呢。”沈小偉笑了。
“笨蛋,這深山老林裏還有計劃生育啊。”歐陽紅雲說。
他們在這峽穀裏一共生活了七天,第八天的時候被救出去了。是沈小偉臨出來時和同事的一番玩笑救了他們。
聽說他們要到原始森林周邊旅遊,單位的同事說,跑那麼蠻荒的地方玩,有病了你們,當心迷路回不來。沈小偉說,那我們就每天通幾次電話,萬一失去聯係了,你們就報警。單位的同事還真照做了。每天和沈小偉他們電話不斷。直到有一天他們四個電話都打不通的時候,單位的同事預感到不好,於是趕緊報警,說是有四個人失蹤了。
警方根據他們一路通話基站找過來,找到了他們在山下住的那家旅館,判斷他們有可能誤入了這片峽穀地帶。於是向專業的搜救隊求援,高山搜救對出動了直升機,首先找到了餘小宏和陳敏曦倆。
找到陳敏曦餘小宏是在失蹤的第三天,那個時候,他們已經奄奄一息了,他們沒有歐陽紅雲和沈小偉一樣幸運,沒有山洞躲避夜間的寒冷,沒有火烤,更沒有找到吃的。比沈小偉他們幸運的是,搜救的飛機先發現了他們。
搜救隊員把餘小宏他們送到醫院後,問了一些情況,又在發現餘小宏他們的地方找,可是連日來就是一直沒有找到。
這些天來,沈小偉和歐陽紅雲倆,沒有出去尋找餘小宏他們和出去的路了,找也是白找,還有可能碰到危險,於是安心地待在洞裏等待救援。他們知道,單位裏的人聯係不上他們,一定會報警的,警察有辦法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