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皇帝下江南,尋妻!(2 / 3)

這時,一太監進來說七王爺求見。

盛應天緩了口氣道:“宣。”

盛應龍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回京,連王爺府都沒有回,又一路急衝衝地進宮。

見了盛應天草草行了拜見禮後便開門見山問道:“還請皇上念在李尚書為官幾十載,為朝廷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網開一麵,讓臣將李尚書夫婦的屍體下葬。”

盛應天神情一變,隱藏在案下的手拳捏成了拳頭,如果這時候安勤年鑽到案下去看,則可看到關節處明顯的泛白。

盛應天有些怒了!所以,這時他的臉色肯定也開始不好看了。

對,他的確是想要有一人個站出來求情,但是這個人絕對不是盛應龍。不為什麼,一看到自家七哥,就會想起這個人曾經向李府提過親,然後就是覺得不舒服。

但他馬上回複平靜,一本正經地問道:“七皇兄可知他們所犯所罪?”

盛應龍頓了頓道,語重心長道:“皇上,所犯何罪對於眼下來說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難道李貴人一日不現身,皇上還能一直將李尚書夫婦懸掛城樓嗎?如果李貴人並不知道這個消息,又或者是她鐵了心不現身呢?皇上懇請皇上三思。”

見盛應天變臉,展孟飛替七王爺捏了一把冷汗,安勤年也在一旁抹汗。

七王爺了,您可別惹得皇上想出更殘忍的方法出來啊。

在一旁站著的莫允才倒事不關己般聽著,但是展孟飛卻是緊張得額頭都在冒汗。

他不想李沫兒回來死受,他也不是不想求情,他實在是不敢。

一是因為他知道李沫兒逃出宮的事,怕自己一開口便露了馬腳。

二是因為莫允才曾警告過他,別碰有關李貴人的事,想來莫允才是看出了什麼,如果自己再多事,連皇上也看了出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三是因為自己日前已經為了李沫兒的事被罰,在宮裏挨了板子不說,回家便被自己的老爹揍了個實在,他老爹氣得到現在還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他委實不敢再惹眾怒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實在是看不穿當今聖上的心思,風雲變幻,一會一張臉,跟唱川劇似的。他擔心自己就是排除了前三點原因不計開口求情,非但沒有效果,如果還導致事態更為嚴重,才真真是大不妙了。

所以此刻見七王爺出聲了,心裏是喜出望外,心裏緊張得跟什麼似的,就怕皇上不答應,又怕被七王爺搞砸了。

突然,盛應天笑了笑,擺了擺手道:“準了。”

然後起身對安勤年道:“擺駕回宮。”

“臣等恭送皇上。”

盛應龍,莫允才,展孟飛看著盛應天的背景麵麵相覷,直到人快出門了盛應龍才反應過來,慌忙謝恩道:“臣謝恩。”

展孟飛到此刻才鬆了口氣。

盛應天雖說是不願意由宗王求情,但是又細想了一下,除了宗王,還有誰敢來求情呢?

權衡之下,開始反省自己以後是不是對大臣們應該和藹一點才是,免得朝中盡是膽小鬼。

於是,也便不想再多廢話,一句“準了”了事。

盛應龍將李尚書夫婦厚葬後也不敢輕易再離京,他拿不準盛應天會不會懷疑他,但是這個非常時期,他絕不能冒險,哪怕自己巴不得時刻守在李沫兒身邊。

李沫兒姐弟在江南收到消息說爹娘已下葬,兩人抱頭痛哭,落了幾把傷心淚後,也慢慢開始了新的生活,隻是不敢隨意出門,實在悶得不行想逛街也必須在臉上塗塗沫沫後,才跟做賊似的出去。

小葉子沒母乳剛開始隻一個勁地哭,哭得李沫兒整晚整晚地睡不著……

李沫兒氣急壞敗後聽著聽著也習慣了,哭吧,我就當你在唱歌;

後來,李青陽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隻小白兔,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葉子也知道再哭也沒得奶吃,牛奶喝啊喝啊也習慣了,還是小白兔每天都很安靜地靠在李沫兒腳邊,而小葉子被李沫兒摟在懷裏,睜著大大的眼睜望著小白兔笑,之後,竟神奇地不再整夜整夜地嚎叫。

漸漸的,小家夥開始一見著李沫兒和李青陽也開始笑了,把這兩姐弟給喜歡得不行,走哪兒都得把人給帶上。而李沫兒也覺得那隻小白兔在小葉子的成長中起了不可磨滅的作用,所以對小白兔也是越來越好了。

似乎,找到了家的感覺,雙親過世再來的傷痛與悲傷也在慢慢地消逝。

隻是偶爾,李沫兒會想起那個皇宮,想起那些為了她而逝去的人,想起那個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地方,想起那個殘忍的男人,也遺憾自己連仇人的樣子都不知道,也沒有辦法畫他的畫像出來蹂躪。

想逃,朕答應了嗎?

自打李沫兒離開了皇宮之後,盛應天便沒再翻過任何人的牌子,偶而秦慧貞會厚著臉皮跑來,也被他不冷不熱地回絕了。

他實在是提不起那個興致,每每想到李沫兒那股子狠勁他就恨得咬牙。

讓一個人刻骨銘心地記住你有很多方式,毫無疑問,愛和恨都是最有效的方法。

所以他整夜整夜地輾轉難眠,李沫兒的臉時不時地跳進他的腦裏,提醒著他,這個人還活著……

這日,盛應天下了早朝便在禦書房裏呆到傍晚,心情連日來的大起大落,讓他終於忍不住困意,漸漸地合上了眼皮,趴在案桌上竟睡了過去。

安勤年當然不敢打擾他,也舍不得打擾,他是最清楚這個人失眠的情況,難得有了睡意,怎麼著也得讓他睡個痛快。

小心翼翼地蓋了一張軟毯在盛應天背後,便輕手輕腳地開始收拾淩亂的案桌。

且說盛應天睡下後沒多久,便開始做夢了。

在夢裏,他走進了一間房,裏麵除了滿屋的字畫,無任何擺設。

他一張一張地看過去,每一幅畫都是不同的景點,卻張張看得賞心悅目,有山有水,有花有草,還有人。

而且每一幅畫上的人都是同一張笑臉,擺出了不同的姿勢。

畫中人,竟是李沫兒。

笑得如花般燦爛,哪裏有半點唯唯是諾的樣子?特別是她那眼角邊的淚痣,說不出的勾魂與攝目,盛應天竟看呆了。

盛應天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誰做的畫。

喊了半天的來人,卻聽不到任何回應。

“全是廢物。”盛應天罵道。

之後他便靜下心來閱讀畫上的詩句——

第一張: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第二張:京口瓜洲一水間,鍾山隻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第三張: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第四張:洞房昨夜春風起,故人尚隔湘江水。枕上片時春夢中,行盡江南數千裏。

……

“江南,江南。”盛應天低語。

突然眼前一亮,對,是江南。

安勤年急得滿頭大汗,就聽到自家主子一會兒叫來人,一會兒又罵廢物,就是不見人醒來,知道他是在作夢,卻不知道在夢裏皇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將人搖醒,又怕他醒來後對自己橫眉豎眼。

就在安勤年眼淚快要掉下來的時候,盛應天睜開了眼。

“皇上,您醒了,您終於醒了。”安勤年那又焦急又喜歡的樣子,讓盛應天眉頭一皺。

“嚎什麼嚎,睜開眼不是醒了難道是夢遊?”

“皇上剛才一直叫來人,奴才擔心嘛。”安勤年委屈得不行。

盛應天瞪了他一眼,說道:“替朕收拾行裝,朕要微服私訪,地點,江南。”

“奴才遵旨。”

既然是微服,肯定不能興師動眾。

盛應天為防走漏風聲,隻帶了少許隨從,對外一概宣稱龍體抱恙要出宮休養,將朝中事務暫交給了左臣相代為打理,拿不準的可以請示皇後及太後,把秦臣相氣得直咬牙,卻不敢有半句異言。

又說因為龍體一事事關重大,任何人不得到處亂嚼舌根,如果誰說漏了嘴,一律重罰。

秦慧貞得知皇上要出宮,也手忙腳亂地吩咐宮女打點一切,認為皇上是必然會帶上自己的。

哪知道盛應天隻是淡淡地對她說說:“愛妃還是留在宮裏的好,這後宮事務煩瑣,朕是擔心皇後一個人忙不過來,有愛妃幫襯著,朕才能安心休養啊。”

秦慧貞聞聽此言大喜,便再不動隨行之念。

隻是王皇後聽聞這話,狠是傷心了一陣,知道秦慧貞出言提醒了盛應天才破了李沫兒假死的計,在宮中的地位是越來越高,唯有認命道:“罷了罷了,將李沫兒擺上台麵,是哀家做得最錯的一件事。”

所以盛應天微服去江南,隨行隻帶了安勤年,莫允才,展孟飛,兩個宮女,還有十幾個暗衛。

剛到江南,安勤年便因為水土不服上吐下泄不止病倒在客棧,躺在病床上淚眼汪汪地望著盛應天道:“皇上,奴才該死,奴才怎麼能在這個時候病倒呢?”

盛應天素來喜愛安勤年,見人已病得臉都脫了形,也不忍再拿重話噎他,隻是輕聲安慰道:“你便乖乖地在此早日把病養好,再陪朕四處遊玩。”

安勤年那個感動,恨不得此刻能把心都掏出來。

待在客棧也無所事事,盛應天知道安勤年喜歡展孟飛,便把他留在客棧陪他,自己則帶了莫允才外出,當然,十幾個暗衛自然是跟隨著盛應天隱藏在暗處做掩護的。

江南果然是好地方,熱鬧繁華直逼京城。

李沫兒如果真的躲在這地方,倒還真會享受啊。

盛應天在心裏冷哼。

突然一個人影跳到了他身邊,拉著他的手,七分喜悅,三分哀怨地望著他,帶著哭腔問道:“淩金牌,你怎麼也來了?”

好吧,大家可能也猜出來了,這個倒黴催的自動送上門來的人不是李沫兒還會有誰呢?

但是盛應天沒有立即認出她來,因為她出門便換了男裝,然後還把臉塗得灰灰黑黑的,若不是身上穿得還算幹淨高級,還真跟一個要飯的沒啥區別。

莫允才和暗衛們心叫不好,正要動手製服這個瘋子的時候,盛應天用眼神製止了。

雖然他並沒有認出李沫兒,但是那雙眼睛過份的熟悉,讓他一時間竟默許了眼前的人抓著自己的手哭得天昏地也暗。

“唔唔唔,淩金牌,你怎麼才來啊?你都不知道我在這裏受了多少苦,淩金牌……”

盛應天眉頭皺了起來,這個瘋子是認錯人了吧,淩金牌是個什麼玩意兒?好吧,就算認錯人了,他也對那個取名淩金牌的人表示無語,這名字也還真稀奇。

李沫兒傷傷心心地哭著,全然不顧眼前人的無動於衷,他鄉遇故知,而且還是自己一直想念的故知,激動得她眼淚涮涮涮地流。

她胡亂地抹了幾把臉上的淚水,然後一張秀氣白晰的臉顯露出來,特別是眼角那顆淚痣異常明顯。

盛應天胸口一熱,連手都開始顫抖,這人,不是李沫兒又是誰啊。那個費盡心思離開皇宮,離開自己的女人,此刻竟拉著他哭哭啼啼地叫著一個自己從未聽聞過的名字。

難道,這個淩金牌是李沫兒給自己取的外號?

該死的,居然敢給朕取這麼難聽的外號!!

盛應天正要發火,李沫兒突然墊起腳尖,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小腦袋靠在他的肩頭,期期艾艾地在他耳邊低語,溫熱地氣息撲在他的肌膚上,此刻,盛應天什麼火氣都下去了。

因為他聽到李沫兒說:“淩金牌,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這麼簡單的四個字,卻因為那字中的情義,深深地觸動了他心靈最深處的柔弱,向來冷漠的臉上浮現出從未有過的溫柔,不由自主地伸出雙手攬住眼前的人,在心裏回應她:“朕也想你。”

莫允才看傻眼了。

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他希望這一切都是幻覺。

李貴人??李貴人???

可是李貴人不是跑了麼,連父母的屍體都不願意回去收,現在怎麼會摟著皇上哭啊喊的,這人怎麼就自己撞上來了啊?

還有自家皇上,你那是什麼表情,你至於這麼柔情似水麼?你不是天天喊打喊殺要捉拿這個冷宮逃妃歸案麼,現在人在眼前了,為什麼還不準我們動手?

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

十幾個暗衛也石化了,各自猜測著自己是不是把隨行保護的對象給弄錯了啊。

大街上,一男一女這麼抱著,讓他們想自插雙目,什麼都沒看見。

“淩金牌,你怎麼不說話?”感覺抱夠了,李沫兒自動放開了盛應天,又抹了幾把臉上的淚水,不好意思地笑開了顏。

這就是真實的李沫兒吧,從來不曾對自己笑得這麼真誠過的李沫兒。

“你想聽什麼?”盛應天聳聳眉。

李沫兒笑得都合不攏嘴了,一把挽住了盛應天的胳膊,拉著他一邊走一邊說話。

盛應天欣然讓她挽著,全然沒有當初秦慧貞挽著自己時的厭惡,反正心生出一股甜蜜。

李沫兒,朕終於又找回你了。

盛應天甚至覺得前塵往事,愛恨情仇都不重要了,你雖逃出了冷宮,也因此失去了雙親,念在尚書大人過往的功勳,念在你此刻還知道想念朕的份上,朕就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