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容筱熙最近自那一晚之後倒是沒怎麼看見過容羽青,就算遠遠看到,容羽青也隻是能避就避,避不過行上一禮,也是要匆匆離開的,隻是最近倒是撞見荊玄的時日便多了不少。
容筱熙趁著最近沒事,便天天一早請過安,看了娘親,就往善德堂跑,是時候認真學一下醫術了,周大夫也樂意看到容筱熙勤奮的樣子。然而剛開始還好,容筱熙撞見荊玄也是趕巧,後來每次來都能見到荊玄帶著侍衛來例行公事的問話和撫慰流民,一呆便是大半天,這讓容筱熙頗為不自在。
這日,荊玄早早便來了,善德堂正值忙碌之期,容筱熙在裏間幫著周大夫分揀藥材,順便熟悉藥材形狀,氣味,比對著書,也能順便記一下效用之類的信息,因著她在忙,便也就沒有出來招呼。
荊玄在外麵把新來的流民信息一一記錄,正問這話,卻看見打門外進來的朱悠然。
朱悠然一臉心事的模樣,看見荊玄連忙道,“哎喲!可讓我找到您了!找的我是好苦啊!”
荊玄見得朱悠然便把手中的活計轉交給了旁人,道,“你找我何事,這麼急?”
“也不是什麼大事”朱悠然搓了搓手,“你可還記得那個姑娘?”
“哪個姑娘?”荊玄一愣。
“就是”朱悠然看了看左右兩邊,便拉著荊玄去了牆根處,繼續道,“就是之前我買了胭脂打算送的那一位!”
“喲!胭脂送出去了?”荊玄哈哈一笑,“這不是有戲嗎?莫非還有朱公子搞不定的姑娘?我可得好好認識一下了!”
朱悠然一瞪眼,看著笑嘻嘻的荊玄又不知說什麼好,忽又矮了肩膀,皺眉道,“收下倒是收下了,隻是我確實不知道這姑娘是誰!才叫我著急啊!”
荊玄一時瞪大了眼睛,“可真有你的,不知道姑娘是誰?你到底怎麼喜歡上人家的?”他忍了好片刻依舊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隻覺得她穿青衣的模樣甚是清新脫俗,不覺就上去交談了,而且每日都能在柳岸亭看見那位姑娘,便覺得還有明日,不急,明日再問便可,這已經連著四五日不見人影,我這才急了的。”朱悠然苦惱道。
“那你還不去尋人!來跟我說做什麼?”
“我這不是讓你留意留意嗎!”朱悠然打了荊玄肩膀一下,“這關係著你兄弟的下半生幸福,你還不趕緊著?”
荊玄被打了這麼一下,依舊忍不住笑,道,“當然當然,朱大人吩咐的,小的立時去辦!你且畫一幅畫像!我這便去尋人!”
朱悠然聽到荊玄打趣他,也不惱,便小心翼翼從懷中摸出一幅畫來,這上麵十裏長街,柳枝綿延,河水瀲灩,亭中青衣少女,眉目如畫,神情悠遠,撫欄而眺。
“這畫你看看便作罷,這人啊也隻能那幫著我尋!不許再告訴第二人!聽到沒有!”朱悠然連連囑咐了好幾回,待得荊玄連著答應了好幾遍才滿意,拍拍手離開了。荊玄見朱悠然離開,嘴角笑意依舊,卻也不得不去忙自己的事,腦中隻覺得那位青衣少女在哪裏見過一般。
卻不想,他兩人的對話統統被一簾之隔的容筱熙聽了去,容筱熙原本想打簾子去正廳拿東西的,卻聽到這二人說話,一時好奇,便聽了不少,想出去又覺得不合適,想罷手又心下好奇,便這般帶著負罪感偷聽了一發牆角。
隻是聽罷之後,她反倒覺得朱悠然嘴裏說的那位姑娘,她不僅認識,還不陌生,正是容羽青。容羽青一直都喜歡在柳岸亭常坐,她是知道的,自打容羽藍死後,許氏又被囚禁,她更是心中淒苦,便在柳岸亭裏呆得更長了。最近聽說許氏神智恢複,身子也見了起色,容羽青便見天的往地牢那邊跑,哪裏還有去柳岸亭的功夫,這朱悠然自然就見不到她了。
容筱熙兩世為人,這人好人壞,不能說一眼便看出來,便也相差不多了。她直覺這這朱公子倒也不錯,確實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
而容羽青也不算壞,隻是當年被許氏寵壞了,愛使小性子罷了,再說句不好聽的,又哪有小女孩不愛使小性子的?她本性依舊純良,而且看的比她娘親許氏和姐姐容羽藍都要透徹,畢竟她要的才是貼合實際的,而那些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容羽青也看不在眼中。
容筱熙是喜歡這個妹妹的,雖然她是許氏的親生女兒,而許氏又一直不想叫她好過。但是一輩歸一輩,一碼事歸一碼事,容筱熙對待敵人,自然不會手下留情,而對待朋友、家人,一直都是全心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