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婉始終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至少在她踏進黑暗深淵裏的時候,沈小柯一直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曾鬆開過。
“牧婉,你打算辭職了嗎?”沈小柯疑惑地問,“馬上就要到休假結束的時間了,都沒有聽你說要回電台上班。”
蘇牧婉莞爾,望著天空,長長地輕歎了一口氣。
“是啊,我正有這樣的打算,等我和陸景年離婚手續辦好了,我就出國去找牧晨,他一個人在國外,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每次和他打電話,他都是和我報喜不報憂的。始終是擔心他的。”
沈小柯聽到蘇牧婉這般說,輕聲開口,“牧婉,你真的想好了嗎?要和陸景年離婚。”她是知道陸景年對於蘇牧婉來說,意味著什麼的。
試問有誰能夠輕易將十年時光記憶裏的人割舍掉,就好像鑲嵌在心口的一塊肉,硬要在十年後用刀剜掉,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沈小柯體會過,所以她不想蘇牧婉也承受這般痛苦。
蘇牧婉看了眼沈小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掙紮徘徊了十年,也是時候給自己來個痛快了,終究都是要結束的,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她在自欺欺人而已。
“小柯,我想清楚了,對於蘇家,我也隻剩下對蘇雲曦的歉意了,等到她出獄,我會把陸景年還給她,然後我便在無牽無掛了,這樣自由的生活是我一直想要的。”
蘇牧婉感歎道,“結婚這兩年,讓我看清楚了很多事情,有的人隻適合懷念,並不適合在一起生活。”
她和陸景年,根本不適合每天在一起生活,兩個人之間相差太大了,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其他方麵,所以時日久了自然是各種矛盾激化,互相折磨造成傷害。
沈小柯伸手抱了抱蘇牧婉,出聲說道。
“牧婉,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也同樣無條件支持你的,雖然我並不知道你和陸景年之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但是既然離開他會讓你變得更開心,我還是希望看到笑容滿麵的你。”
蘇牧婉點點頭,“我知道,小柯。”
蘇牧婉在清河鎮上住了大半年,沈小柯因為有急事待了兩個月後便離開了,走前很是不舍。
半年來,蘇牧婉一個人住在外公的老房子裏,每天研究種花,買了好幾本書回來看,想著等到春天,她便買些梨花樹苗回來種。
似乎與那些擾人的煩惱遠了,每天過得無憂無慮。
這天,是星期天,蘇牧婉拎著包準備搭鄉鎮公交去市區,路過王阿婆家,笑著問,“阿婆,我要去市裏麵買東西,你要不要帶什麼?”
王阿婆本來在打掃院子裏的衛生,聽到蘇牧婉這般說,連忙出聲應道,“不用啦,阿婆沒有什麼需要買的,你自己一個人去逛街,小心點嘞。”
“曉得的,王阿婆,那我走了。”
蘇牧婉徒步走出了清河鎮,在鎮口搭到了去市區的公交車。
坐在靠窗戶的位置,望向窗外,思緒漂浮。
兩年前,這裏還沒有通公交,這次回來,在交通這一塊上倒是變化挺大的。小時候,外公帶她出去都是騎腳踏車,那種高高大大的,她坐在前麵的橫杆上,外公在後麵騎。
眼前似乎有從前的畫麵浮過,那個慈祥的老人,載著笑得像個傻瓜一樣的女孩,隻是時光隻留下了回憶,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公交車將近開了五十分鍾才到市區,蘇牧婉下了車以後,便徑直要往超市方向走。家裏很多生活用品都已經用完了,她要去超市買一點補給。
進了超市,蘇牧婉推著車,尋找著自己寫在筆記本上要買的東西。
可很不巧,她碰上了一個人,一個她幾乎忘記了卻又忘不掉的人。
顧景初。
身形修長,五官端正,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無框眼鏡,他的手裏拿著一瓶酸奶,身旁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三人迎麵相見,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開始靜止了一般。
蘇牧婉臉上表情呆愣,她眼睛裏劃過一絲不敢相信。
原以為這輩子都可能遇見的人,突然就碰上了,而且時隔整整三年未見。
該說什麼呢?又該怎麼說,蘇牧婉心裏劃過一絲糾結和尷尬,對於顧景初,她始終都是有些慚愧的。
如果每個女孩都注定有一個王子和騎士的話,那她的騎士一定就是顧景初,隻是她追逐的是不在意灰姑娘的王子,所以注定辜負騎士。
顧景初也沒有料到,在清河市的超市會遇見蘇牧婉,那個他一直藏在心上不曾忘記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