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婉知道對方誤會了,連忙搖頭,“學長,不是的。我隻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所以情緒有點低落,沒關係的,你不要為我擔心。對了,你怎麼來醫院了?”
韓墨言看了眼收上拿著的花,笑著應道,“我一個朋友前些日子住院了,我來看看。”
“那你去找你朋友吧,我沒事。”蘇牧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牧婉,你真的沒事嗎?”韓墨言有些擔憂地望著蘇牧婉,“隻有你一個人來醫院嗎?你是要回去嗎?如果你不介意等的話,我看完我朋友就出來送你回去。”
聞言,蘇牧婉連連搖頭拒絕,“不用了,學長。我現在還不回去,來醫院有事,你不用擔心我,我先走了。”
她怕自己和韓墨言再待下去的話,會忍不住掉淚,她現在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人總是這般奇怪,脆弱的時候有人安慰,會愈發覺得自己委屈。
和韓墨言匆匆告別後,蘇牧婉並沒有立刻離開醫院,而是回過頭,再一次去了蘇祁哲的病房那,但是她隻是一直站在門口,沒有敲門。
而病房內,是周書芸的啜泣聲,她捂著嘴望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蘇祁哲。
蘇牧晨的雙手握著蘇祁哲的,才發覺原來蘇祁哲這麼瘦,根本一點肉都沒有,幾乎全都是骨頭。
從什麼時候起,記憶裏那個高大而又健壯的男人竟變成了一個瘦削的老頭,時間還真是一個可怕至極的東西。
“牧晨。”蘇祁哲虛弱出聲喊蘇牧晨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人快要死的時候,總是回憶從前,想起過往。真正認識到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從前擁有著怎麼樣的人生。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更別說好父親,從前忙著工作幾乎沒有多的時間放在孩子的身上。
更何況,那時候的他隻偏愛蘇雲曦,因為覺得蘇雲曦才像他,所以多餘的擠出來的時間都用在了蘇雲曦的身上,想把蘇雲曦培養成一個很好的經營者。可是等到後來才明白,這些年,他養了一頭狼,不是綿羊,所以什麼樣的下場,他早就已經注定了。
“爸。”蘇牧晨有些哽咽,瞧著蘇祁哲現在這個樣子,他心裏很不是滋味。明明是很健康的人,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鼻子裏插著氧氣管,頭發慘白,麵色幹枯,“你要堅持住,不會有事的。”
“牧晨,爸爸很高興你能夠回來,至少在我離開前能夠見到你,你是我兒子,爸爸心裏很愧疚,這些年沒有好好照顧你,更沒有給予你足夠的父愛。”
蘇牧晨低著頭,沉默。
“我這一生,前半輩子造了太多孽,做了很多錯事,所以如今才會落得如此下場。隻是,我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對你,沒有好好對你媽媽也沒有給牧婉一天父愛。”說完,蘇祁哲便是沉聲咳嗽,大口地喘著氣。
“別說了,祁哲,你別說了,你好好休息。”周書芸哭著喊道,她害怕蘇祁哲會再也醒不過來,害怕從此蘇祁哲便從她的生命裏消失。
蘇祁哲吸了好幾口氣,才有繼續開口,“我這個時候不說,我害怕自己沒有機會了。書芸,我知道,這世上最愛我的也隻有你了,可是我終究是對不起你的。”
“不是的,你沒有對不起我,祁哲,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應該瞞著你,不應該把牧婉的身世藏著不告訴你,對不起。”周書芸半跪在病床前,滿麵都是淚水。
蘇祁哲想要伸手摸摸周書芸的臉頰,可是卻使不出多餘的力氣,周書芸見狀連忙將他的手抬起摸在了她的臉上。
感受到了自己想要感受的溫度,蘇祁哲微笑,他這輩子留有太多遺憾了,可人生不都是如此,又怎麼可能會圓滿。
隻是,牧婉沒有來嗎?她大概是很恨他吧,這些年,她為他做了很多事情,將他當成真正的父親來對待,可是他卻從沒有將她當成親生女兒來照顧,如果換做是他的話,也一定在心裏恨死他了吧。
“爸,你不要這樣說,我們不怪你,真的一點都不怪你。”蘇牧晨眼睛微紅,淚珠在眼眶裏泛著,似乎下一瞬就會滾落出來一般。
“牧婉呢?牧晨,你姐姐沒有和你一起來嗎?她連最後一麵都不願意見我嗎?”蘇祁哲情緒忽然有些激動,沉聲咳嗽,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爸,姐她和我一起來的,但是……”蘇牧晨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完,但是蘇祁哲卻是能懂。
周書芸一聽,連忙站起身,“牧婉她在哪,我去把她喊來。祁哲,你別急,我馬上就去。”
蘇祁哲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伸手拽住周書芸的衣角,周書芸訝異回頭,卻聽得蘇祁哲出聲說道,“算了,別去。”
“不,祁哲,你想見她,我一定會把她喊來的。”周書芸搖搖頭,固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