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婉滿臉平靜地望著陸景年,她忽然想起了沈小柯問過她的問題,如果一個男人百般傷害過她,她會不會選擇原諒。
她不去深究沈小柯口中的男人到底是誰,也許她從前和麵前這個叫做陸景年的男人有牽扯。
可是既然丟失了記憶,將從前的那些痛苦都忘記了,蘇牧婉便不會再願意重新踏入黑暗深淵。
她的腦子裏不斷有碎片記憶湧出,她好像瞧見了一個男人對她冷聲冷語,又好像瞧見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影子,她搖了搖頭試圖將這些短暫記憶給衝散。
下一秒,蘇牧婉沒有理會陸景年的祈求,而是嘴角含笑地對顧景初認真的道,“顧醫生,我答應你,我願意一直和你還有一一生活在一起。”
可是,這樣的話說出口,她的心,竟然狠狠的揪疼起來,明明沒有任何記憶,心卻像是疼的撕成了兩半。
一旁的顧一一聽了,直高興的拍手,“牧婉姐姐,你真的答應啦,實在是太好了,從此以後我就有媽媽了。”
聞言,顧景初喜不自禁,伸手攬過蘇牧婉的肩膀,而蘇牧婉牽著顧一一的手,三個人轉身離開。
背影是如此的和諧,陸景年站在原地望著,心痛得無法呼吸。
他深愛的女人,選擇了別的男人,卻說不認識他,他怎麼可能不絕望。
齊晟一直站在陸景年身後不遠處,許久才走到陸景年的身邊,出聲說道,“總裁,總裁夫人已經走了,我們不去追嗎?”
陸景年回神,看了眼齊晟開口回,“走吧,不用追了,送我回陸園。”
齊晟不太懂陸景年的意思,但是也沒有開口問。
陸景年回了陸園以後便一直將自己反鎖在蘇牧婉的房間。
他的腦子裏都是蘇牧婉冷言冷語說不認識他的樣子,那麼決絕而又無情。
蘇牧婉這般恨他,他是知道的,無論是誰,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又怎麼可能選擇原諒,更何況是牧婉,她從來都是一個果決的人,隻是從前一直在給予他機會,終於她熬不下去了,所以轉身的如此徹底,仿佛一定要將他生命裏的那些痕跡全都抹去。
陸景年忽然想到要讓齊晟查一查顧景初的住址,卻發現自己的手機不知道扔哪裏去了,他躬身在地上尋找,瞧見床底下有個厚厚的本子。
心中疑惑,伸手去夠。
是一本日記本,主人保管的很好,即便沾了些灰塵,但是依舊是整齊的。
陸景年的心忽然跳動得厲害,他明知道自己不該打開蘇牧婉的日記本,可是他依舊還是翻開了。
然後便像是陷了進去,再也醒不過來。
“陸景年,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當年穿著白襯衫的你,出現在我麵前,我便一眼喜歡上你了。後來在學校的操場上遇見,我看見你昏倒在烈日下,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背著你去了醫務室。然而,你對我卻根本一無所知,你隻知道是蘇雲曦救了你。”
日記裏的一段話,徹底將陸景年敲懵了。
他怎麼可能會忘記當年的事情,因為被方媛琴百般虐待,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吃東西的陸景年終於熬不住倒在了操場上。
昏迷時他根本分不清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誰,隻是聽到了好聽的女聲,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第一個見到的便是蘇雲曦,他一直以來都認為是蘇雲曦救了自己。
所以,後來他便始終覺得蘇雲曦心地善良,即便是蘇雲曦提出要做他的女朋友,他也答應了。
可是一切都弄錯了,救他的人是蘇牧婉,是他的妻子,可是他都做了什麼,那些年,他都做了什麼,是對蘇牧婉的無盡羞辱和謾罵,是不屑一顧惡語相向。
陸景年顫抖著雙手,一頁頁的往下翻。
“陸景年,可能你一直都不知道,可能你一直都以為,那一夜,在蘇家,和你在一起的是姐姐。然而,那天晚上,睡在你身旁的人,是我,那是我的第一次。如果不是因為姐姐求我,不是因為蘇雲曦真的太喜歡你,我真的好想告訴你真相,而不是隻是把這件事記憶在日記本裏,記憶在我一個人的心裏。”
“可是,誰又知道,我的心裏是多麼難過,我喜歡的人一直在誤會我,誤會我下賤,誤會我惡毒,誤會我婚前失貞,可是我的第一次給的人就是他。我沒有將蘇雲曦推下樓,可是他卻隻相信姐姐的話,始終認為是我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陸景年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眼眶酸澀,堂堂一個大男人,眼淚竟然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砸在日記本上。
怎麼可以,為什麼他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都在傷害牧婉,傷害那個一心一意隻愛他的女人。想起從前他對蘇牧婉做的那些事情,他隻想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