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靖白壓低了聲音:“他說這是你親生父親留給你的。”
“……”言陌大概是許久沒聽過這個詞了,一時間,除了陌生,沒生出什麼特別的感情,“哦。”
她的手依舊伸著,沒有收下的打算。
陸靖白垂眸,也沒接。
兩人像是陷入了一種誰也不退讓的僵持,空氣一寸寸的緊繃起來。
陸靖白看著她:“你恨他?”
言陌笑了一下,眸子裏帶著煙雨朦朧的霧氣,很淡,風一吹就散了一半:“都已經想不起長什麼模樣了。”
恨和愛在某些時候是相輔相成的關係。
她被遺棄的時候還是個懵懂的孩子,記憶能保存的時間很是短暫,這麼多年過去了,記憶裏,父母的樣子早就換成了言舟徑和蘇葉的模樣。
陸靖白抬手,指腹上的繭子撫上她的唇角,:“他們大概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隻是不喜歡而遺棄,不會留這個給你。”
心尖一顫。
言陌眼眸漸深,視線筆直的看著陸靖白英俊的臉,心思早沒有在手裏這份文件上了。
她將臉往他的掌心貼了貼,男人手指間纏繞著沐浴乳的清香,言陌隻覺得腳心微軟,朝他的麵前挪了一小步,敷衍的問:“什麼苦衷?”
“……”
陸靖白的手僵了一下,他想過無數種可能,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對親生女兒不管不顧的丟棄了這麼多年,既然給她留了股份,證明家境也不會太差。
卻眼睜睜的看著她為了錢,答應給連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做代理孕母。
言陌到現在都不知情,明顯是言舟徑壓根就沒跟她提過這件事,甚至她連她父母和言家可能認識這件事都不清楚。
這份讓渡書絕對不會是言舟徑自願簽的,要不然,不會是由蘇瑾胤來做這個好人。
但每一種可能,似乎都不合情理。
唯一的,就是——
“他們可能已經不在了。”
房間裏落針可聞。
言陌將手中的讓渡書扔在了梳妝台的桌麵上。
...........
他們是第三天回的鬆林。
池靜嬈之前住過的那棟別墅已經處理了,顧鈺微給陸靖白物色的新房子正在裝修,還要一個月才能完工。
陸靖白將言陌送回顧家,他還要趕去警局,張禹已經打電話催過幾次了。
“我很快回來。”
他皺起的眉眼隱匿著擔憂。
言陌戒毒才五個月,情緒波動還很大,按照正規程序,她還不能出戒毒所,所以,陸靖白不放心她一個人呆著。
怕她胡思亂想。
言陌伸手抱住他,靜靜的仰頭,與他對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陸靖白,相信我,沒有你寸步不離的跟著,我也能控製住我自己。”
陸靖白知道自己越是這樣謹小慎微,越是容易給她造成心理負擔。
多少戒毒成功的人就是因為別人看他的目光不同,無形中一遍遍的提醒他,他是吸毒犯,才忍不住又複吸的。
他笑了笑,捧著言陌的臉,重重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我隻是怕你無聊,還有,媽跟我說了讓你去陸氏上班的事,我想著,要不趁著這段時間空閑,給你找個商管學的老師。”
女人的悶笑聲從懷裏傳來,“你可別找了,要不穆東野該拿刀去市局切腹自裁了。”
這幾天,穆東野快將她的電話給打爆了。
好幾次陸靖白也在旁邊,難以想象,一個男人能這麼念。
“他不知道你今天回來?”
正說著,言陌的手機便響了。
‘穆東野’三個字在屏幕上閃爍跳動。
“他估計已經到門口了。”
穆東野還真到門口了。
風風火火的從後備箱裏擰進來幾個盒子,“交貨時間給你貼盒子上了,賠款金額也寫在上麵了,要是實在趕不完,你就先從賠付最高的開始修複,我老婆本可都交你手上了,你別賠的我到時候連喜歡的姑娘都娶不起。”
言陌蹲下身翻看瓷器的破損度,預估著大概修複所要的時間,聞言,抬頭掃了他一眼,“你不是已經訂婚了嗎?”
“……”他的臉色陰了陰,“你怎麼和秦慕一樣,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