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陌是真的累了,身心疲憊,躺在床上很快睡著了。
陸靖白吻了吻她緋紅的臉,將台燈的燈光調到最暗,脫了浴袍在言陌身側躺下。
女人身上除了沐浴液的味道,沒有別的香味。
淡淡的,很好聞。
他的臉挨在她的後脖頸,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手臂環上女人纖細的腰,將她攬過來,揉進懷裏。
言陌做了個夢,說是夢又仿佛不像,因為什麼都沒有,一團漆黑,她置身在其中,恐懼、茫然、驚慌……一切負麵的情緒在夢裏都像是長出了實質的手,拽著她,拖著她,團團擠在她身邊,將她往不知名的深淵裏推。
夢裏沒有毒品、沒有那些吸食後控製不住手舞足蹈的人、沒有江昀、沒有警察、沒有毒販,隻有黑暗,但言陌卻清楚的知道這些隻是潛藏在黑暗的背後,呲著尖利的獠牙虎視眈眈的看著她。
突然。
一隻手緊緊的拽住了她的腳踝。
男人溫暖硬實的胸膛貼過來,緊緊挨著她的背脊……
言陌清晰的感受著從對方身體傳遞過來的溫度。
喘息聲就在耳側。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掃過她的耳骨,一點點的侵入她的耳朵,像一隻冰冷的手,緊緊的扼住她的脖頸。
冷意從腳心竄上來,剛才被握住的那隻腳踝像是被凍在了冰層裏,骨頭縫裏都在疼。
“言陌,我們還會再見的。”
江昀溫潤柔和的嗓音響起,像是貼在她耳邊,又像是離得很遠。
他就貼著她,攬著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裏,和普通情侶一般。
言陌的喉嚨如同堵了一塊硬物,哽得悶疼,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慘白的唇瓣在劇烈的顫動,不安的掙紮。
“言陌……”
“醒醒,別怕。”
“言陌。”
有人在喊她,親吻她的額頭、臉蛋、下巴、脖頸、鎖骨……
陷入夢魘中的女人終於‘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猛的從床上坐起來,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慘白的臉上盡是冷汗。
陸靖白跪著覆在言陌身上,手臂撐在她兩側,此刻正抬著頭,目光深幽的看著她。
言陌睡袍的衣襟被他拉開了大半,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膚。
她看著陸靖白,卻又似乎沒有在看他,眼睛裏盡是恐懼,沒有半點實質。
醒了,但好像又還在夢境中。
陸靖白伸手去摸她的頭,嗓音啞的很,眼睛裏都是紅血絲:“言陌。”
他的手剛觸碰到她,言陌的身體突然劇烈的顫了一下,往後避了避。
她不想讓陸靖白看到她現在的樣子,怕他自責。
言陌別過頭,有幾分慌亂的掀開被子:“我去洗個臉。”
低著頭往浴室走,背影有些匆忙,拖鞋都穿反了。
陸靖白咬牙,手掌握緊,揪著掌心下深色的床單。
身體和心理緊繃到了極致就容易崩塌,他看著言陌急切逃離的背影,忍無可忍,從床上起來,快步走過去拽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將她拽得轉了半圈。
陸靖白攬著她的腰將她壓在懷裏,另一隻手握著她的下巴,嘶啞著嗓音說道:“看著我。”
言陌:“……”
她被迫仰起頭與陸靖白對視。
這樣的姿勢讓她很不舒服,尤其是,她剛從一場折磨人的惡夢中醒來,全身都像散了架一般,分不出多餘的力氣。
言陌微蹙了眉,耐著性子道:“陸靖白,我去洗臉,你鬆開,你弄疼我了。”
女人的下巴上被他掐出了青白的印痕,在她瓷白的肌膚上尤為醒目,甚至稱得上觸目驚心。
陸靖白:“……”
他鬆了手。
言陌低下頭,沙啞的嗓音裏難掩疲憊:“我隻是去洗個臉,很快回來,你先睡,對不起,吵醒你了。”
她轉身進了浴室。
磨砂的玻璃門關上,裏麵很快傳出來水流的聲音。
陸靖白重重的搓了把臉,他知道自己的情緒繃得太緊了,這樣下去隻會增加言陌的心理負擔,讓兩個人活的都累。
他從床頭櫃上拿了煙盒去陽台上抽煙,勁長的手指間夾著淡金色的煙蒂,煙霧從微啟的唇瓣中溢出,散開。
夜很深,周圍很靜。
陸靖白心裏卻躁得很。
一支煙抽完,隻用了平時半支煙的時間,言陌還沒有從浴室裏出來,水聲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