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一道中年女人疑惑的聲音傳來,“這裏是工作間,病人家屬不能進的。”
“抱歉,我以為是洗手間。”
男人拉上門,將衛衣的帽子戴上,低著頭離開了。
隔間裏,陸小七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輕手輕腳的將拖把放下。
身體沿著牆壁慢慢滑坐下來。
保潔員邊關門邊疑惑的自言自語:“旁邊洗手間那麼大的標誌,都能走錯?”
等待的時間總是特別難熬。
十分鍾,拆分成六百秒鍾,每一秒都格外漫長。
休息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的時候,陸小七繃緊的身體已經麻得沒了知覺。
她的手摸向一旁,將拖把杆緊緊握在手中。
“出去出去,這裏是工作間,病人家屬不能進的。”保潔員不耐煩的擺著手趕人。
男人邁著修長的腿,幹脆利落的走進來,目光在這個隻有十幾平米的休息間裏掃了一圈,“我找人。”
是寧擇遠。
陸小七緊繃的神經突然就鬆了,縮回了握著拖把的手,從手指到手臂,再從腰到腳趾,瞬間便失了力般無力的耷拉下來。
靠著牆的拖把被她的手帶了一下,倒在了地上。
‘啪’的一聲。
在逼仄的隔間裏像是平地驚雷一般,傳到外麵,也是很響的聲音。
寧擇遠的目光落在了那道虛掩的門上,薄唇抿緊,走過去,推開門。
陸小七曲著腿,下巴抵著膝蓋,抬眸看他。
眼睛裏是恐懼過後的迷茫和無措。
寧擇遠站在門邊,皺著眉看著她衣服上的血跡,“受傷了?”
陸小七低頭,半晌後似乎才反應過來這血跡是怎麼回事,搖頭,“不是我的。”
他沒再多問,彎腰將陸小七攔腰抱起來,出了保潔室。
陸小七環著他的脖頸,臉埋進他的懷裏。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古龍水味道,很淡,不仔細聞基本聞不到,熱氣隔著襯衫薄薄的布料熏灼著她的臉。
她在他懷裏蹭了蹭。
寧擇遠腳步微頓,低頭看著女人烏黑的發頂,薄唇抿了抿,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陸小七:“寧擇遠,你跑上來的嗎?”
男人的胸膛起伏不定,有微微的汗意。
“恩。”
“謝謝。”
這次,寧擇遠沒再應。
出了門。
喧鬧的氣氛將陸小七心裏殘留的恐懼衝淡了,她從寧擇遠懷裏抬頭,身旁,幾個人匆匆朝著電梯的方向跑。
邊跑邊道:‘聽說殺人了。”
“是啊,就是9樓的樓梯口,流了好多血。”
“不知道誰幹的,這大白天的在醫院殺人,多大的深仇大恨?當真是覺得命太長了。”
陸小七已經紅潤起來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寸寸蒼白,她揪著寧擇遠的衣領,手指繃緊,凸起的骨節泛著青白的顏色。
難以置信的目光和男人微垂的眸子對上。
九樓,殺人,流了好多血。
每個詞都精準的指向某一件事。
寧擇遠被她揪著衣領,不得已,頭微低了點。
陸小七的反應和她身上的血跡,以及旁人的議論讓寧擇遠很快猜出了什麼,他緊擰了眉,臉色嚴肅的將陸小七放下來。
攬著肩,強行推進了旁邊的一間病房。
這是間雙人病房,裏麵還有病人在,寧擇遠從錢包裏抽出一疊錢,目測有兩三千的樣子,“麻煩騰個空間給我。”
裏麵的人:“……”
大概活了大半輩子沒見過這麼騷的操作,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盯著那疊紅彤彤的百元大鈔,沒人動作。
要私人空間,樓下有咖啡廳,附近有酒店,醫院後麵有小樹林,需要拿這麼一疊錢占醫院病房?
第一個念頭:有錢人都有怪癖。
第二個念頭:以後要當個有怪癖的有錢人。
就在寧擇遠不耐煩的皺眉時,總算有人動了,小心翼翼的伸過手,接住那疊錢。
有人當出頭鳥,病房很快便隻剩下陸小七和寧擇遠兩個人了。
電視還放著。
婆婆遇上媽的狗血倫理劇。
寧擇遠:“怎麼回事?”
陸小七將剛才的事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好在知道揀重點,沒有戰戰兢兢、廢話連篇。
“我真的沒有殺他,我那一刀隻是紮在他的手腕上,就算血管斷了,這裏是醫院,是絕對不會死的。”
寧擇遠沉默不語。
樓下。
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
陸小七像是一隻黏在蜘蛛網上奮力掙紮的小蟲,即使知道自己掉進了一個早就設定好的陷阱,也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沿著敵人設定好的路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