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一家法式餐廳。
蔣正宴將鋪在腿上的餐巾放在桌上,起身,“我去上個洗手間。”
他走後,就隻剩下沉默吃東西的寧擇遠和躍躍欲試的孟晚。
悠揚的音樂聲在耳邊環繞。
孟晚放下刀叉,用餐巾拭了拭唇瓣,眉目含情的看著對麵的英俊男人,“擇遠,恭喜啊,又贏了一場。”
“恩。”
寧擇遠冷淡的應了一聲,沒有接話的意思。
孟晚已經習慣了他的這番態度,這兩年,寧擇遠的性格愈發的冷淡疏離,如果之前還隻是一柄寶劍,那現在,便是一柄出鞘的名劍。
刀鋒淩厲,微微靠近便能感受到切膚的痛感。
他們是合夥人的關係,但除了公事,他和她差不多就是個陌生人。
但寧擇遠對別的女人也是如此,這又讓孟晚心裏生出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感。
但是三年了。
她等不及了。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寧擇遠看那個女人的目光,那麼溫柔縱容,明明有時候氣的恨不得掐死她,卻又無可奈何的將怒氣忍下。
“擇遠,”孟晚叫他。
寧擇遠微蹙了眉,在心裏埋怨了一句蔣正宴才抬頭,“有事?”
被他的冷漠一激,孟晚瞬間就有些泄氣了,但她還是咬了咬牙,盯著寧擇遠的眼睛柔聲說了句:“我……”
大概是她表現的太過直白,寧擇遠沒等她說完,便徑直站了起來,“抱歉,我去趟洗手間。”
孟晚氣不過的朝著他的背影吼道:“她已經走了三年了,你是要等她一輩子嗎?”
餐廳裏氣氛安靜。
她這一吼,所有人的視線都看過來了。
而寧擇遠,則是頭也沒回的消失在了她的麵前。
孟晚窘得滿臉通紅,手握成拳頭狠狠在桌上砸了一下。
寧擇遠從洗手間出來後和蔣正宴說了一聲,便沒有再回去。
出了餐廳。
風吹動他的頭發,發絲拂過額頭,有點癢。
男人皺眉。
他喝了幾杯紅酒,此刻有些上頭。
原來已經三年了。
寧擇遠低頭冷笑,孟晚有件事說錯了,他並沒有在等陸小七,隻是恰好,這三年裏沒有讓他心動的女人出現而已。
仿佛一口枯竭的井,再也生不出半點的漣漪。
對女人如此,對生活也是如此。
用行屍走肉來形容,恰到好處。
寧擇遠叫了代駕,車子在接近別墅時就聽到狗吠聲。
‘汪,汪汪。’
在這安靜的夜裏傳的很遠。
距離近了,愈發清晰。
是歡仔的叫聲。
三年了,那條據說長不大的狗,已經長到半米多長,四十多斤了。
車子在花園裏停下,歡仔跑過來,兩條腿搭在車門上,爪子在玻璃上輕輕的劃。
寧擇遠原本是閉著眼睛的,聽到爪子撓門的聲音,才睜開眼睛轉頭看過去。
歡仔的鼻子杵在車窗玻璃上,噴出的熱氣讓玻璃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霧,透過這層薄霧,寧擇遠看到了蹲在階梯上、抱著膝蓋將自己縮成一團的屬於女人的纖細身影。
別墅門口的燈是暖黃色的,並不明亮。
那個女人蹲在那裏,被拉長的影子有一半和廊柱投下的陰影混在一起。
熟悉的身形和感覺撞在他形如枯井的心裏,重重的一悸後,抽長出無數的枝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發芽,伴隨著骨肉被撐開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寧擇遠擱在車門上的手手指不受控製的戰栗了一下,像觸電般,從指尖都手臂,都是麻麻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半晌,才以緩慢的速度慢慢吐出,周邊的皮膚感受到呼吸裏的滾燙溫度,告訴他,這不是夢境。
真的有個女人抱著膝蓋坐在他家門口。
寧擇遠耳朵裏全是嘈雜的轟鳴聲,代駕在和他說話,他隻聽到個模糊的大概。
機械的低頭,從包裏抽出幾張一百的遞過去。
代駕走後,寧擇遠在位置上坐著出了一會兒神,他想抽煙,但又怕這隻是個夢境,一動,那個人影就消失不見了。
就像那個女人離開後的最初一段時間,他總是在夢裏看見她,卻又一眨眼就消失了。
像霧氣一樣,無跡可尋。
但這次。
她停留的時間的仿佛特別的長。
長到……
寧擇遠都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
那年在機場,藺葉南查到航班號的時候,飛機已經起飛了半個小時了。
他一個人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就像是被抽去了靈魂的木偶,他一直站著,從白天到黑夜。
他說過,會等陸小七回來。
但是她沒有回來。
最後還是機場保安發現了寧擇遠不對勁,過去詢問。
男人一言不發的站著,無論機場工作人員和他說什麼都激不起他的反應,保安想將他帶去休息室,但卻遭到了寧擇遠的強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