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芝又轉頭看向藺瑤:“我說,你到底是怎麼了?藺瑤,你可不能太任性,你的身上,背負的是整個藺家的安危。要是三少一個不高興,對咱家動手怎麼辦……”
藺瑤睜開了眼睛,目光直勾勾落在房頂,聲音裏帶著滿滿嘲諷:“我隻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大學生,憑什麼要背負起整個藺家?”
“你……”穆雪芝一愣,印象中的藺瑤,總是乖巧溫順的,還從來沒有像這樣,敢跟她頂嘴。
怔了一下,聲音跟著提高了八個度:“你就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你在陸園待了一陣子,什麼不見好,倒是脾氣見長了?”
見藺瑤不理她,隨即又轉頭看向藺相筠:“你看看她,你看看她,什麼態度?你也不管管?”
藺相筠是被穆雪芝吵怕了的,這麼多年,他早就已經習慣了穆雪芝的刁蠻跋扈,知道這個時候,假如自己向著藺瑤說話的話,穆雪芝會鬧個沒完沒了,而且,藺瑤畢竟是要在她的照料下生活的,所以自己現在幫著她,過後,穆雪芝心裏不痛快,就會加倍為難她。
藺相筠歎了一口氣,對藺瑤道:“你剛回來,先去休息吧。”
轉移話題,誰也不偏幫,做個安安穩穩的中間人,是藺相筠這麼多年,對於生活的總結。
他說著,伸手就打算幫藺瑤拿行李箱,穆雪芝上前兩步,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箱子,不客氣的摔在了地上。
“砰”——
行李箱的按鎖被摔壞,裏麵的東西全都掉落出來,散落一地。
“休息?休息什麼?藺相筠,你就這樣放任你的女兒,對我不尊敬是嗎?藺相筠,這麼多年,要不是我守在你的身邊,給你打理家裏,你能這麼清閑,事業能這麼步步高升?你的女兒能長這麼大?你現在攀上陸家高枝了,就忘恩負義了,是吧?”
在藺瑤所認識的所有人中,論起蠻不講理,穆雪芝敢認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
即便是她的錯,她也能扭曲事實,將自己放在最可憐的位置,讓人無法反駁。
果然,藺相筠動了動唇,卻還是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最終,隻得歎一口氣:“藺瑤她畢竟是我女兒……”
“對啊,”穆雪芝不等他說完後半句,立馬反撲:“就是因為她是你的女兒,我才願意這麼容忍她,讓著她的,這要是擱別人,我早就上去,一耳光扇在她臉上了,還輪得到在這裏,跟你亂嚼舌根嗎?”
穆雪芝說著說著,便掩麵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數落:“我從嫁給你開始,就沒過上什麼好日子,你看看****夫人,人家過的是什麼日子?我這過的什麼日子?嗚嗚……為這個家操勞了這麼多年,卻不想到頭來,一件好沒落到,反而落的個百般不對,萬般不是。藺相筠,人家跟我說,你在外麵有了相好的,我還不相信。現在我信了,你這段時間,幾乎天天不著家,就算回家,不是虎著臉,就是皺著眉,搞得好像我們欠了你多少錢一樣的……”
藺相筠果然招架不住她這樣,趕緊上前哄:“這個從何說起呢?你不要整天跟那些長舌婦在一起,聽她們胡說八道。我前端時間,不是在忙一個大生意嘛,你知道的,我跟你說起過的……”
穆雪芝繼續用紙巾擦眼淚,“錦悅變成那個樣子以後,你知道的,我心情一向都不好,今天要不是她頂撞我,我是不會跟她計較的。”
“好好好,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寬宏大量,瑤瑤她還是個孩子,年少輕狂了一些,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啊。”
藺相筠一邊安慰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攙扶著穆雪芝,走進了茶廳。
茶廳的門被關上,裏麵兩人說話的聲音仍舊不時傳來。
藺瑤眨了眨眼睛,可能是房頂的水晶燈,刺的她眼睛疼,隻覺得眼眶泛澀,接連眨了眨眼睛,卻是沒有一滴淚水。
她對這個家,早已失望透頂,卻依然無法做到對他們不管不顧。
自己這麼,究竟為什麼?
藺瑤從沙發上站起來,默默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彎腰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都收好,箱子的按鎖已經壞了,沒辦法合上,更沒辦法拖走。
李嬸這個時候走了過來,畢恭畢敬道:“三小姐,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您看……”
藺瑤站起身,低垂著眸,唇邊雖然是在笑,卻讓人感覺無比的失落:“李嬸,能不能麻煩您,暫時幫我把這個箱子保管一下?”
李嬸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話裏的意思,“三小姐,您不住在這裏嗎?”
藺瑤搖搖頭,“我有個朋友,就住在市圖書館那邊,我去她那邊住,距離圖書館近一點,方便一些。”
“可……”李嬸欲言又止,她是看著藺瑤長大的,也很清楚,她在這個家裏的尷尬境地。隻是心疼她,從小沒了母親,尚有一個父親,卻始終體會不到應該有的父愛,還要被後媽和後姐們各種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