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安還聽不出來他是話裏有話嗎?隻是不屑於跟他計較,臉上仍舊掛著淡然的笑。
“多謝定國侯關懷了,你放心,就這點捕風捉影的謠言,還不能將我怎麼樣,清者自清,真相終有大白的一天,皇上英明,不會偏聽偏信,那真正的幕後黑手,終究逃不掉國法的製裁。”
這也是話裏藏著話啊。
定國侯笑了笑,拱拱手說:“丞相能這樣想就好,在下先行一步了,告辭。”
“慢走。”楊誌安含笑目送,始終保持慣常的風度,一點也看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麼。
回到相府,甫一踏進家門,就聽見顧知夏透著擔憂的話聲傳來:“誌安,你回來了?今日朝堂情勢如何?皇上情況又如何?”
楊誌安看著她,微微一笑:“皇上還在養傷,見不著呢,至於朝堂,還是老樣子,眾臣爭論不休,吵成一團,煩人的很。”
顧知夏點點頭:“皇上既然已經沒有生命危險,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出來走動,倒也不用太憂心,那些大臣就是趁皇上不能上朝,故意針對你,想將你從相位上拉下來,一群小人罷了,不必理會。”
“我知道。”楊誌安笑著頷首,繼而牽住她的手,繼續往裏走。
“所以從今天開始,我便在家中休息一段時間,不去上朝也不去官署,眼不見心不煩。”
“嗯?”
顧知夏驟然停住腳,皺眉看過去,覺得此事不太對,“你要在家休息?”
“對。”楊誌安對上她的目光,一臉坦蕩的模樣。
“一段時間是多久啊?”顧知夏又問。
楊誌安思忖著答道:“這個還不清楚,但是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月吧,等皇上傷好些了,或是待真相查清,我便回去做事。”
“這麼說來,你這根本不叫休息,是避風頭!”顧知夏要被他氣死,兩道秀眉都皺成一團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又沒有指使人刺殺皇上,何必躲起來?越是如此,不越是顯得心虛麼?”
“這我也想到過,但如今的朝堂亂成一鍋粥,我實在不想多待,回來倒是清靜些。”
“你倒是清靜了,可清白卻沒了,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好。”
楊誌安咧嘴笑了笑,見四下無人,便伸臂攬住顧知夏的肩,湊過去在她麵頰上親了一口,柔聲道:“我也不光是為了躲清靜,更重要的,我是想抽時間多陪陪你。”
“這兩年我整日忙於公務,除了晚上回來後與你說說話,幾乎沒別的時間與你相處了,我心裏很過意不去,所以趁這個機會,我正好補償一下。”
“這種機會,我才不稀罕要呢。”顧知夏嗔怒道,“你不去朝堂,那些小人就更加肆無忌憚地抹黑你了,到時候白的也能被說成黑的,看你怎麼辦。”
“放心吧,我心裏有分寸,絕不會放任事情發展到那一步。”楊誌安身為丞相,這些年還是拉攏了不少權貴與追隨者的,可以說是耳目眾多,定國侯雖然權勢大,但也並不能一手遮天,要想扳倒他,可沒有那麼容易。
顧知夏見他成竹在胸,十分淡然的樣子,逐漸放下心來,這麼多年過去,楊誌安早已不是當年還在楊家村時的那個單純到讓人心疼的傻小子了,數年的官場浸淫,他整個人脫胎換骨,早成了老油條,甚至於比她還懂生存之道,實際上,她壓根用不著再為他操心。
隻是夫妻二十幾載,她把這個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已經習慣事事為他操心,這是不知不覺的事。
兩人進了屋坐下,顧知夏又開始發愁:“那翠翠可怎麼辦呢?刺殺皇帝可是死罪,即便到時皇上不追究咱們楊家,也不可能輕饒她的,雲兒還這麼小,不能沒有母親啊。”
楊炎蹙眉深思片刻,說:“隻希望皇上能夠開恩,饒她一命吧,如果他真的跟從前不同了的話,就該知道翠翠這件事,起因在他自己,殺了翠翠並不是解決辦法,寬恕才是。”
聞言,顧知夏忍不住笑他:“你以為皇上能像你一樣寬容大度,懷有一顆仁慈之心呢?伴君如伴虎,別指望當皇帝的,能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這話一點都不錯,楊誌安心裏其實明白,翠翠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隻是依然懷著一絲希冀,盼著李珩能夠仁慈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