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寒微皺起眉。
按理說，落霞郡主是臨時決定臨開，不可能有同伴相隨的。
而且還是一位高手，這個人，會是誰呢？
洛星魄聽了，也是皺眉。
“難道是落霞郡主的情……”
注意到北宮寒的目光，洛星魄終於及時閉嘴，沒有把情夫二人說完。
“算了！”北宮寒挺直腰身，“眼下的情況，朕就算是派出千軍萬馬，可能也阻止不了她離開了！星魄，你馬上去做好準備吧，這次，恐怕又能是戰事又免！”
“是！”洛星魄恭敬答應著，“皇上放心，這兩年來，星魄一直在努力充盈著軍力，以山南王的勢力，絕不可能是您的對手！”
北宮寒的眼皮突然毫無征兆地跳了一下。
“星魄，永遠不要輕敵！”
提醒洛星魄一句，北宮寒從椅子上直起了身子。
“皇上！”張德從外麵行進來，輕聲提醒道，“是該準備上朝的時候了！”
“好！”
北宮寒抿了抿唇，目光滑過洛星魄和歐朗音，輕輕地揮了揮手。
“你們二個去準備上朝吧，今天朕便把一切昭告天下，我倒要看看，這個暗處之人究竟是誰，又要如何對我！”
待二人離開，她這才轉身走向站在書櫃陰影裏的雪，握住他的手掌，關切地問。
“你怎麼了？”
從他回來之後，她就感覺到他似乎有些不對勁。
“沒事！我隻是累了！”向她揚揚唇角，雪扶住她的肩膀，“走吧，我幫你梳頭！”
牛骨梳。
黃銅鏡。
青絲如綢。
雪纖長的手指，輕柔地為北宮寒梳理著頭發。
指尖溫柔地劃過她的發絲，依戀之情便在指與發之間糾纏。
那燈下的兩人的側影，實在是美得脫了塵。
張德猶豫了好久，終於還是出了聲。
“皇上，再不更衣，怕要誤了早朝了！”
手指輕顫，牛骨梳差點脫手。
雪忙握緊了那梳子，停下了梳理的動作。
張德向身後的小太監揮揮手，那石化的兩個小太監這才反應過來，忙著就將手中捧著的衣服和金冠送到桌上。
張德這才帶著兩個小太監彎著身子退了出去。
龍袍除下，中衣去了。
秉住胸口的絲絹一層層地落了地。
赤裸的北宮寒，美的讓人窒息。
緩緩走近她，將手中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雪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衣服是銀色底，取金龍銀鳳之意。
耀眼的金色絲線從衣襟到裙擺，勾勒出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
仔細為她束好腰帶，把耳邊的亂發一絲不苟地攏到耳後。
雪這才取了桌上的鳳頭金冠來，戴在她的頭頂。
抓住他的手掌，北宮寒微仰首看向雪的臉，把他拉到自己的梳妝台前坐下。
小心地解開他的麵具束帶，北宮寒取了梳子仔細幫他把銀發理順。
這才取了她除下來的金冠，將他額前的碎發和頂發束起。
看著鏡中不再有半絲發絲擋住的雪的絕美容顏，北宮寒緩緩將頭俯在他的肩膀上。
鏡中映出兩個人的臉。
同樣精致無匹的麵容。
同樣耀眼的金色發飾。
同樣的銀衣。
即使是迥然相反的青絲與銀發，竟然也是那樣的協調。
“雪，你看，我是不是很配你！”
笑著直起身，北宮寒琚傲地揮了揮袍袖。
“我已經決定了，一會兒你隨我一起上早朝，朕會先封你為國師，等過些日子，咱們就成親吧！雪，好不好？”
看著鏡中她熱切的眼睛，雪縮在袖中的手掌暗暗地握緊，終於還是輕點頭。
“好！”
齊天殿。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目含疑惑。
這二年來，之於朝政，北宮寒一向是兢兢業業。
興農興商，置萬民生計為首。
早朝，從未有一次遲到吧。
這一次，是怎麼了呢？
歐朗音和洛星魄隔廳對視一眼，同時向對方點了點頭。
二個人都明白對方的心意。
無論如何，他們都會站在他們的皇帝這邊。
和她一起，麵對一切。
“皇上駕到！”
張德的聲音細細沉沉地響起。
百官和一眾侍衛同時垂臉，恭敬跪下。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沙沙沙！
那是衣擺劃過華麗紅毯的輕微聲音。
端坐到龍椅之上，北宮寒環視眾人。
“眾卿平身吧！”
“謝皇上！”
眾人齊聲謝恩，這才從地上撐起身來。
待到看清那高高台階上端坐著的北宮寒和她左側侍立的雪。
一眾大臣侍衛，甚至歐朗音和洛星魄都失了神。
那端坐在龍椅上的女子，不僅美到了極致，而且身上那種琚傲於天下，舍我其誰的氣勢實在也是讓人震攝，尤其是再加上身側侍立著雪這樣的明若神君的男子，更是讓人心中生出隻好無盡敬仰之心。
環視眾人一眼，北宮寒朗聲開口。
“昨夜，仙君現身於奇石台後，夜入我夢中，道破仙機。朕知道若再埋下去，於我大燕江山社稷俱是不利，故此，朕今日便應仙君之意，現出真身！為保我大燕萬民之福，朕力挽仙君留下，即日起便封為我大燕國師，入主正陽宮，可隨意在天下行走！”
頓住話頭，她挺身而起，目光淩厲地一一劃過階下眾臣。
“朗音，擬昭天下，若有任何對仙君生不敬者，生異念者，視為違朕意，禍大燕，斬無赦！”
她的聲音在大殿裏回響，也深深地印在了每一個臣子的心中。
“恭喜皇上得仙君之助，我大燕必萬世永存！”
歐朗音第一個帶頭跪了下去。
有了之前的一係列鋪墊。
北宮寒的男變女和雪的留下，似乎早已經成了非常自然的事情。
大殿上，並沒有北宮寒等人擔心的異外場麵出現。
這其中，雪的出現也是一個很關鍵的原因。
昨天，人們隻是遠遠地看他一眼，這些大臣們也一樣。
當這個人就真真切切地站在眾人麵前時，大臣們隻能感歎上天的神奇了！
雖然有個別大臣心中一時轉不過彎來，但是迫於這大殿上特殊的氣場，卻是沒有半個敢出言反駁。
緩緩轉身走向龍座，北宮寒向雪悄悄地瞬了瞬眼睛。
雪心中立時洶濤洶湧。
他明白，她如此地不顧一切，為得，全是於他的那個承諾。
待北宮寒重新坐回龍椅，雪上前一步，低沉地開了口。
“皇上，我昨天說過，待你以真身示人之時，便是天下歸一之日！現在你以真身示人，想來，天下歸一也是不遠！”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太監急急地跑進來。
“皇上，北漠王端木耀陽求見！”
端木耀陽？
北宮寒目光微怔。
微微側眼看向身側的雪，看他向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北宮寒瞬間醒悟了一切。
他……他竟然去找了端木耀陽！
北宮寒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皇上！”
張德輕輕地走上前來，碰了碰北宮寒的手肘。
吸了口氣，北宮寒回過神來，恢複了常色。
“宣！”
大殿之上，無法向雪言說。
現在這個時代，她除了宣端木耀陽進來已經別無其他選擇。
太監急行出去傳令。
“宣北漠王端木耀陽晉見！”
聲音一個接一個地傳過去。
不多時，正對著齊天殿的大門外，現出了三個人影。
中間的那個，身著紫色大氅，虎步龍行間，傲氣頓顯。
隻是一眼，北宮寒便認出了他。
她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那個男人。
端、木、耀、陽！
端木耀陽又何嚐不是一樣。
從他邁入齊天殿前宮門的高大門檻那時起。
他的眼睛便在北宮寒的身上便再也沒有離開。
兩年，仿佛一瞬間。
兩年，仿佛一輩子。
目光與目光交織間，便是千言萬語。
雪垂下睫毛。
“北漠王，你因何而來？”
心神一震，端木耀陽恭敬地抬右臂按住左胸，彎下身去。
這不是跪。
卻是比跪更高貴的敬意！
在北漠一族中。
這是最高的禮節。
“我北漠一族，得到上天感示，願永遠歸依大燕！”
他緩緩抬起臉來，再次看向北宮寒，緩緩吐出四個字。
“生、死、不、離！”
“九天之上也會聽到你們感知天音的聲音，本仙君祝福大燕和北漠，所以化幹戈為玉帛者，都會受到上天的垂青！”
雪的聲音低低地回蕩在大殿上，卻是有著攝魂取魄的力量。
那一刻的他，就連端木耀陽都產生了錯覺。
仿佛，那個人，真的來自九天。
北宮寒出不了聲音了。
雖然她努力克製，仍是控製不住心胸被無法言狀的幸福和痛苦同時填滿。
歐朗音及時站出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丙然是天佑我大燕，皇上如神鳳臨世，這天下便也要永世太平了！”
眾臣同跪而賀，也給了北宮寒調整情緒的時間。
“皇上，臣以為，三日後，應再至奇石台向天祈福，已讓我大燕萬民都感受到上天之恩澤！”歐朗音跪在地上建議道。
“好！”北宮寒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就依朗音之言！”
歐朗音一邊起身一邊向張德做了個眼色。
張德也是聰明的，忙著就走上一步。
“皇上，北漠王即是得仙恩感化而來，不如，就讓他與國師共入天福宮，也好夜談仙話？”
北宮寒點了點頭，張德立刻就揚起聲音。
“國師與北漠王共入天福宮！退朝！”
大臣們恭敬退下，張德這才走上去扶住北宮寒的胳膊。
“您也累了，不如，先到天福宮內休息吧！”
看看雪，再看看階下的端木耀陽。
北宮寒嘴唇動了動，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