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辭控製不住的瑟縮一下,剛要後退卻被於廉拉著,“世子似乎很怕火啊?”
那人渾身已經被火苗覆蓋,火中是他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雲辭甚至聽見了鮮血落地的聲響,就是一夜一夜的噩夢,他也沒見過如此真實的血與火,真實到他甚至覺得那是發生在他身上。
他看了一眼於廉,輕笑一下,“我怕不好嗎?於大人不就是想讓我怕嗎?”
“世子不想救他?”於廉問道。
“我想,於大人讓嗎?”雲辭冷冷的反問。
於廉大笑,“世子聰慧,世子一旦去救,不僅他要死,世子也走不出都察院。”
“如果於大人想,即使我沒救,於大人也能說我救人,讓我出不去不是嗎?”
“不,世子想救沒救,那是因為世子對他隻是同情,並非是因為出於對洛城的忠誠,我不會幹涉世子的同情,可世子若不顧生死的救,那是還對洛城心有留念,我自然不會放走世子。”
於廉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雲辭冷笑,“那我還要謝謝於大人公正嚴明了?”
於廉拍了拍他的肩膀,裏麵的人沒有任何響動,隻有那骨頭和血偶爾落在地上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詭異和恐怖。
於廉仿佛喜歡聽這樣的聲音,他讓雲辭站在他的身邊,讓雲辭清清楚楚的看著那個人被燒成一堆灰燼,連骨頭的碎塊都不剩了。
侍衛用冷水將鐵鏈潑涼,然後拿著一旁的掃把下去,將這世上最固執堅韌的骨灰隨意的掃在一起,用罐子裝了起來,拿出來遞給了於廉。
於廉把骨灰遞給雲辭,等著他接下。
雲辭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燒死一個人要這麼長時間,時間長到會讓他幾乎覺得自己已經停了幾百年,他從不知道,一邊燒著人那血會從火中滴出來,落在地上會滴滴答答的響,他從來不知道,再傲的骨頭都會被燒的幹幹淨淨,那些所謂的氣節什麼都不剩。
他看著那罐子,罐子是最簡單的骨灰罐,街上乞丐死了沒人埋葬,便會被官兵拉去燒了,裝在這種罐子裏隨便的埋起來。
於廉道,“畢竟是洛城當年的神話,若是由世子安葬,想必他也死的安心了。”
“死的安心?”雲辭笑了一下,沒有接過那罐子,說道,“於大人才是他這輩子最刻骨銘心之人,他的骨灰,還是由於大人來安葬吧。”
“好,”於廉點點頭,隨即打開罐子,一下子將骨灰倒了出去,骨灰四處灑在這地牢裏,有些甚至飄到那牢籠裏。
於廉道,“亂臣賊子應該永遠受到嚴懲,就是死了,也要留在這個地方,世子以為呢?”
“於大人,人越老心竟然越硬……”雲辭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即笑道,“於大人的處理自然是最好的。”
於廉笑了一聲,隨即帶著雲辭離開。
剛出了暗道,之前去請他的副督察禦史楊大人竟然站在門口等著,見兩人出來,目光有些怪異,問道,“於大人,不知帶世子來這裏做什麼?”
“讓世子見個人,”於廉淡淡的說道,隨即對楊大人道,“敬文,去派人準備飯菜吧,天已經晚了,留世子用了飯,送世子回去。”
“是,大人。”楊敬文恭恭敬敬的回答,隨即看了一眼雲辭,轉身下去吩咐。
雲辭這才發現,燒死一個人果然要用很久時間,天竟然已經黑了。
他跟著於廉一起用了都察院的晚飯,於廉再也沒有提過一句話,盡管楊敬文好奇的問了幾遍,他也隻是敷衍的說著雲辭和五彩石的事沒關係,就是在都察院到處看了看。
楊敬文問雲辭,雲辭隻是點點頭,什麼都沒有多說。
大宣的京城宵禁的有些早,剛用完飯不久,已經到了宵禁時候,大街上沒有一個百姓,於廉讓侍衛將雲辭送出去。
侍衛和雲辭出了門,於廉便招了招手,幾個黑衣隱衛忽然出現,單膝跪地,於廉問道,“今天的事都看清楚了?”
那人點頭,於廉轉身離開,說道,“回去稟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