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星辰不辭(1 / 3)

第二天一早,藍拂衣便悄無聲息的來了染月殿,雲辭還在睡著,被他連人帶被子的攬在懷裏,他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頰,輕輕的撫摸他的眉眼,過了許久,輕聲叫道:“辭兒……”

“爹……”雲辭臉上泛著潮紅,身上極熱,他似乎還在做夢,感覺到輕柔的觸感,不自覺的低聲叫了一句。

藍風沂的手僵了一下,雲辭越是傷重越是想保護自己,睡的很淺,這一下不對勁便睜開眼,伴隨著手臂上傳來鑽心的劇痛,他咬了咬唇,連抬手都力氣都沒有,除了那刻骨的疼痛,那雙手好像已經不存在了一般。

藍拂衣這才反應過來,將他的手拿起,包紮的傷口看上去慘不忍睹,時而滲出血跡染濕衣物,他握著雲辭的手指,低聲說道:“你聽話,我幫你治好這雙手……”

“你要我怎麼聽話?”他抬頭看向他,平日裏狡黠的眸子涼涼的,如夜晚的風一樣,透過皮膚,侵入了骨髓。

藍拂衣從懷裏拿出一顆藥丸,“這是你爹留下的,他和你一樣,不能用止痛的藥,不過這藥丸要好些,不會讓你昏迷太深斷了呼吸,隻是藥效也不算好,還是有些痛的。”

“你當年折磨他時,他用過這樣的藥嗎?”雲辭冷漠極了,看了一眼藥丸,嗤笑一聲。

藍拂衣心口一痛,卻並不欲解釋,隻對他說道:“摘星閣雲氏一脈,天生與常人不同,你爹臨死前將所有的內力和摘星閣秘術傳給了你,你吃了藥,等你醒來,胳膊上斷骨我給你接好,你身上血脈能讓你恢複如初,隻是從今日起,你要自己鍛煉你的手臂,其中艱辛,若想恢複,必須忍著。”

雲辭許久未說話,藍拂衣也不逼他,坐在原處靜靜的等著,過了許久,雲辭忽然道:“你先放開我。”

藍拂衣愣了一下,才發現他此時還抱著雲辭,便小心的將雲辭放在床上,扶著他坐起來,說道:“你高燒不退,不治傷也許日後手真的會廢了。”

“我治。”雲辭看向他手裏藥丸,微微一笑,又虛偽又冰冷,“這雙手我還有用,不能廢了。”

藍拂衣點頭,把藥丸喂給他,“即使昏迷了也會感到疼痛,隻是你的手臂容不得再次傷害,無論多疼都要撐住,今日一定要治好。”

雲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露在袖子外的手指依舊白皙修長,而袖子裏一片淒慘傷痕,手骨已經完全變形,如同一截枯枝一般醜陋,藍拂衣對他說道:“若不是將一身功力給了你,你爹不會最終被折磨致死,辭兒,別辜負了你爹一片苦心。”

“娘為我而死,爹也是為了我而死……”雲辭笑笑,“師父,你何必用這些事來逼我?”

藍拂衣從未想過他還會叫他師父,因此愣了一下,雲辭嗤笑:“你怕什麼,你覺得我會從此一蹶不振,還是會永遠留在這個地方?”

“辭兒……”

藍拂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雲辭卻沒有容他說出口,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給我治傷吧。”

藥效已經發作,雲辭昏昏沉沉,藍拂衣也不再說什麼,小心的扶他躺在床上,喚了一旁的啞奴幫忙,將他的手臂再一次劃開,以強大的內力為引,將極細的銀絲生生刺進他的骨頭裏,以此盡可能的恢複他手臂原本的樣子,將所有破碎的骨骼如同破布一樣重新縫合在一起。

這藥藥性不強,明明藍拂衣給他治傷時他還能感覺到刺骨的疼痛,可當疼痛漸漸緩解,他並沒有像自己的父親一樣能夠早早的醒來,反而沉沉的昏睡過去。

他睡了近十天,醒來手上傷痕早已結痂,啞奴端著碗在一旁差點兒哭了出來,嗚嗚咽咽的指著清粥讓他嚐上幾口。

這十天的昏睡,他無數次的做夢,夢見他從未見過麵的男子,在別人口中傾世無雙狂妄跋扈的男子,他似乎總夢見,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一身白衣的男子將他抱起,在河邊一遍一遍的對他重複一些話,笑的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將一生所有的希望寄托與他的身上,然後便消失不見,再也找不到身影。